第二百一十三章 子不類父(1 / 2)

自古休妻有“七出三不去”之,“七出”又稱“七去”,既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口多言、去;盜竊、去。

梅杜氏忤逆翁姑,都引起民憤了,倒是占定了“不順父母”這一條。梅秀才此時出妻,看似也的過去。

隻是除了“七出”之外,還有“三不去”之,既有所取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先貧賤後富貴,不過“淫”與“有惡疾”者不在三不去中。

“三不去”中,梅杜氏曾為婆婆服孝,倒是占了“與更三年喪”這一條,按理來不當出妻,不過梅秀才知曉律法,自不會忘了這個紕漏。

那休書上有一條就是梅杜氏不慈,淩扭幼侄,致婆婆氣亡,有了這一條,別“出妻”,就是直接“義絕”也夠了,梅杜氏的“與更三年喪”就算不得什麼了。

鄭師爺梅秀才心狠,也是因為他做的太絕,半分不留餘地。梅杜氏背負“不孝不慈”的名聲被休,她的一雙兒女以後的日子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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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外,戶科。

鍾書吏看了休書,道:“杜氏既不是梅家婦,那就傳話杜家來接人吧!”

隻是這人不是白接的,少不得打點一二,否則這種忤逆公婆的不孝媳婦,在官員教化之下,本當在集日上了枷板在縣衙門口示眾的。

梅秀才此時倒是假惺惺道:“到底的夫妻一場,本當學生出麵,隻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學生這就回去傳話杜家!”

要是梅秀才口袋裏有錢,也想要做的漂亮,省的杜家發狠不接人,到時少不得節外生枝,實是他口袋裏比臉都幹淨,就隻能幾句漂亮話。

不想,梅秀才話音剛落,就聽有人道:“賢婿要傳什麼話?”

梅秀才一驚,連忙回頭。

門口站著一團和氣的胖子,不是杜裏正是哪個?身後站著兩個麵帶不善的少年,正是杜七與梅智。

這舅甥兩個在縣上尋梅秀才,走了幾個賭場沒找到人,卻是遇到了從京裏回來的杜裏正。

杜裏正聽聞了梅杜氏之事,自是顧不得先回村裏,直接來縣衙交贖金,卻是正聽到的鍾書吏與梅秀才的對話。

梅秀才覺得額頭汗都要出來了,神色訕訕。

兩人打了十幾年交道,梅秀才自是曉得杜裏正的手段,少不得陪著心道:“您回來了就好,晚輩正有事與您商量!”

這是連“婿”都不稱了。

杜裏正定定的看著梅秀才,一時沒有應答。

杜七忍了怒氣,瞪著梅秀才道:“有什麼事這麼急,不是當先接了二姐出來麼?”

這樣的梅家,跟虎狼窩不差什麼,杜七巴不得兩家就算斷絕往來,可是不能是梅家“休妻”,有個被休的娘梅智兄妹以後還能抬起頭來麼?就算是夫妻情絕,也隻能是“和離”。

杜七心有顧忌,還能忍了怒氣,梅智卻是忍不住了,直接冷哼道:“我娘不是梅家婦,我就不做梅家子,狗屁的梅家,誰稀罕不成?”

梅秀才聞言大怒,跟前泰山、前舅子話有顧忌,跟自己的兒子有什麼的顧忌的,立時怒道:“畜生的甚?你竟要忘了根本不成?是誰挑唆你如此忤逆不遜?”最後一句,卻是衝著杜七的。

杜七皺眉,嗬斥梅智道:“曉得你這兩嚇到了,腦子不靈光,可也別胡八道,就算你年歲,也不當如此,都子不教父之過,你爹雖忙些,你也不當缺了教導?!”

下無不是的父母,這自古以來隻有父母訓斥兒子的,沒有兒子不認父母的,這樣不孝的名聲可不能背。

杜裏正臉色耷拉下來,剛才看梅秀才還心虛,這一轉眼就咬起老七,這是膽肥了?

梅秀才完,就覺得身上發冷,看到杜裏正神色不由惴惴,隻能惡狠狠地瞪著梅智。

梅智挺著脖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對著梅秀才的目光也是不避不閃,裏麵是毫不掩飾的怨恨。

梅秀才見狀,不由一愣,隨即也惱了。

這是誰家的規矩?竟然還生恨了?資質愚鈍的蠢貨,連杜家那個肥豬都能糊弄他,自己沒有嫌棄他,他還還挑老子的刺兒?

梅秀才這一嫌棄,眼睛眨了眨,不免生出個念頭來。

就算出妻,這一雙兒女卻是梅家血脈,沒有隨著杜氏大歸的道理,那樣的話梅智就占了長子的名頭,梁家心疼女兒的話,這也是一道坎兒。

血脈親緣斬不斷,有杜家這個外家在,還能短了梅智吃喝?連兒子都嫌棄了,更不要素來不親近的女兒,少不得也當成了拖油瓶。

梅秀才心中有了定奪,麵帶嫌棄道:“嫌棄梅家就滾,梅家也沒有你這等不認祖宗的不孝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