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暈給臨近夜幕的江南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底,黑夜的黑和黃昏的光交融在一起,整個天空泛起了點點金色的光,像無數的精靈;繪成了一幅溫柔而又滄桑的畫麵。

周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他們大多手中都拿著一盞做工精致的花燈,花朝節這晚人們常常聚眾提燈遊行,謂之“花神燈”。

蘇軒墨走在人群中,一身出塵的氣質惹得姑娘們紛紛向他看去,一聲聲嬌笑不斷傳來,蘇軒墨目不斜視,大步離開。一膄膄畫舫被各種的花燈裝飾的美不勝收,奏琴擊鼓聲接連不斷,贏得一陣陣的叫好聲,戲曲咿呀,琵琶笙歌;這時,水色的江南顯示出了它本身的魅力與繁華,宛如一顆耀眼的明珠,歌舞升平,流光溢彩。

走進畫舫,一張熟悉的笑臉就出現在眼前:“回來啦~”夭夭“關切”的看著他,一雙杏眼裏閃過狡黠的光;林幕年同情的看著蘇軒墨,剛才蘇軒墨沒回來時,夭夭這小祖宗就一直一言不發直冒冷氣,凍得他後背涼涼的直冒冷汗,外麵燈火通明,裏麵卻一片死寂;看著夭夭現在那一張寫滿:我很純良,我很友愛,我很善良的臉,林幕年不禁一抖,這女子,一定是個腹黑!

蘇軒墨看著夭夭的臉,笑眼彎彎的眼睛中一閃一閃的,像灑滿了星辰,又看看林幕年那一願你早死早超生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眼中笑意漸濃。

“等很久了?”蘇軒墨緩緩落座。

“怎麼會呢?我隻不過覺得是從早上等到了晚上而已,”夭夭笑吟吟的說,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完全不用在意~”好吧,她其實在意的很。

蘇軒墨輕笑,眼中笑意更深,他隻不過誤了幾個時辰而已,哪有什麼從早上到晚上的說法。他拿起桌上那一盤做工精致的桃花酥,算了,這次吃點小虧,他咬了一口桃花酥,等以後的帳慢慢算;蘇軒墨眨了眨眼睛,將漫進眼底的笑意斂去。

真是,意料之中的難吃啊。蘇軒墨強忍著舌尖泛起的惡心的味道,這小丫頭下手也太狠了,進門的時候就發現屋裏有這麼一盤點心,本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夭夭是從來都不會放過點心的這麼一個(朵)人(花),這種就如同老鼠和花生米一樣的關係,你見過有不吃花生米的老鼠嗎?所以,這花生米,哦不,這桃花酥有問題!這就是蘇軒墨在幾秒中得出的結論,雖然他在看到那桃花酥的一秒鍾就想出了。看著旁邊夭夭那一臉報複成功和林幕年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優雅的伸出了右手,陌上顏如玉,君子世無雙;拿起了林幕年的杯子,開始,吐!就這樣,那半截桃花酥就這麼精確無誤的落入了林幕年的茶杯中。真是可喜可賀……個你妹啊!林幕年目瞪口呆的看著蘇軒墨拿起桌上那泡茶的紫砂壺走到一旁,又開始,仔細的,漱口。

“哢嚓!”林幕年隻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斷掉了:“蘇軒墨,那可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管他的。”蘇軒墨繼續漱口。

林幕年:“……”你有沒有聽見空氣中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旁邊的夭夭:“吧唧吧唧…”嗯,香甜潤口,還是老味道,她左手拿著糖人,右手撐著腦袋,一雙靈動的眼睛閃閃發亮,這種把食物變難吃的法術還是少用得好,畢竟浪費嘛!

正當屋內的三人各自心懷鬼胎的時候,船外的喧嘩聲卻漸漸平息,清脆的歌聲緩緩響起。

昭昭素明月,輝光燭我床;

憂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長;

微風吹閨闥,羅帷自飄揚;

攬衣曳長帶,屣履下高堂;

……(詳見樂府詩集《傷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