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茶馬古道上的幽靈(二)(1 / 2)

兩個語言不通的女人不知道在此處是如何交流的,她們相擁而泣,之後唱起了歌。祭奠死去的丈夫,唱了三天三夜,而後手牽著手跳下了懸崖……

夜半,我果真聽到了崖畔上傳來時斷時續的歌聲,雖然聽不清字眼兒,卻分明是兩個女子的聲音,並非是山風的撕扯之聲,淒婉哀切,高低錯落,有時節拍不同,有時卻是動聽的和聲。

“邊巴,醒醒,你聽真有歌聲吔!”我推了推邊巴。邊巴咕噥道:“你自己好好欣賞吧,我困了。”邊巴馬上又進入夢鄉。

我輾轉難眠,一閉眼就會出現兩個女子相擁而歌的情景。我悄悄爬出帳篷,外麵的月光異常明亮,空中的月亮比內地要大出好幾倍,照得雪山銀裝素裹。崖畔上都是裸露的石頭,看不到一個活物的影子,而那歌聲卻久久地回蕩著,有時在耳邊,有時在遠處,忽左忽右,捉摸不定,那是她們不安的靈魂在遊走吧?

三、複活的白骨

道路愈來愈險要難行,5月的天氣在這裏變化叵測,狂風暴雨中,不時有雞蛋大的冰雹砸落下來,電閃雷鳴、地動山搖,巨大的火球成雙成對地出現,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藏地滾地雷,遇到障礙物就會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假若碰到了人畜,那慘象可想而知。不但如此,這裏空氣稀薄,走上一陣,就會覺得肺葉撕裂般疼痛,叫人頭暈目眩。

邊巴說,這裏有民諺說“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稍好走;十冬臘,學狗爬。”路途越是遙遠,運來的茶葉越是奇貴無比。我和邊巴不敢貿然前行了,躲進了一旁的一個小小的山洞。邊巴說:“這裏接近川河古村了,到了那裏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這時,一個閃電將洞穴映得賊亮,我和邊巴同時看到了我們對麵有一具森森的白骨,白骨的雙腿就在我們的腳下,上身則倚靠在對麵的石壁上。我打著哆嗦,靠緊了邊巴,與白骨“同處一室”還是第一次,邊巴卻毫不在乎,站在那裏,眯上了雙眼,不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這是邊巴在長途旅行中培養出來的特異功能。

我受了邊巴的影響,開始沉沉欲睡。又是一個刺目的閃電劃過,緊接著響起了一個炸雷,一股類似火藥的氣味灌了進來,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對麵的白骨不見了,分明變成了一個全身黑妝的男人,頭上戴著一個船形黑帽,麵色蒼白而憔悴。隻見“他”迅速站立起來,向洞外走去。我拉了拉邊巴的胳膊,我看到此時邊巴早已經醒了,兩眼注視著那個黑衣男人,他用手示意我不要出聲。

黑衣人在洞口停立片刻,而後又轉過身來,斜靠在對麵的石壁上。當又一個電光劃過之後,我看到對麵又成了剛才的那具白骨,那個血肉之軀似乎隻是一個泡影。事情發生的前後不足一分鍾,卻是那樣的活靈活現,真切異常。

邊巴見我一臉的驚異,他卻不足為奇地說:“茶馬古道上這種事情已經屢見不鮮了。膽子小的人初次見到,都會嚇得要死。看樣子這是一個虔誠的外方傳教士,當年被惡劣的天氣所困而成了神祭,也許我們看到的剛才一幕,正是他被外力擊傷的瞬間。”

我暗自慶幸有邊巴在身邊,否則我早就魂飛天外了。

邊巴說:“在這漢、藏、回、納西文化交融的地區,人們的宗教意識都十分強烈,所以很多的傳教士在這裏都能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從康定、巴塘、甘孜、鬆潘等地,既有金碧輝煌的喇嘛寺,也有關帝廟、川主宮、土地祠,還有清真寺和天主教堂,他們彼此尊重,互不衝突,到處可以看到傳教士忙碌的身影,他們帶著神的囑托,在這崇山峻嶺峻嶺之間穿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