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璉給的那處院子毗鄰洛陽東城門處,是一幢兩進的獨院,所幸也是依河而建,院內雖無雕梁畫棟、蜿蜒迂回、曲靖通幽,但勝在飛簷微翹、獨具匠心。青瓦白牆、窗明幾淨的院內樹木鱗次櫛比。恰逢昨日夜裏疾風驟雨,今日清晨便現晴空萬裏。推窗便可見院中蘭葉春葳蕤,萱草風姿卓絕,修竹青翠欲滴,芭蕉生意蔥蘢。
素手推開窗欞,三娘子托香腮置於窗台上。
來此已有兩日,那日晚上與父親拜別後,便回去遣素心、柳媽收拾行李,幸好自己平日裏並不稀罕綾羅綢緞、絨花金鈿,所以,東西收拾完之後並無多少,第二日下午便請管家喚來車輛,主仆三人駕車飛離了龔家。這院落雖小,但平日裏都有專人打掃,主仆三人並未收拾便可入住。更可喜的是,院中植被也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為這炎炎夏日,帶來了無限清涼。
“三娘子,那貝公子尋上門來了,見還是不見。”柳媽站於門外請示道。
素心坐於繡墩上,此時,眼中期待的看向三娘子。龔惜月緩緩回身,對上素心那抹期許。
“你倒是和那貝三公子期許一致。”三娘子目光清冷,語氣悠悠的說道。
“……”
“柳媽,請那貝三郎進來吧。”事情還未言明,豈有不見之理?
平日裏觀那貝三郎也是明理之人,與其躲著,不如兩人言明說清,做回朋友總勝過永不相見。
貝三郎低垂著頭,麵色凝重的邁步進屋,自顧自的坐在離素心不遠的繡墩上。屋內洇起一股看不見的低氣壓。素心趕忙起身,施施然見禮後便狂奔出屋,躲遠點好,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可有受傷?”貝三郎問道
“並無,那羅氏與二娘子在我麵前並未占到便宜。”三娘子自然知道貝三郎問的是當日的情景,貝三郎何許人也,估計那日就站在門外,隻是礙於當時院內女眷眾多,所以沒有出手幫助。
貝三郎再度抬頭,一臉殷切的看著三娘子。“你可願意做我妾室。”
“不願。”三娘子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不與人為妾。”
“……”
“先不說你我家世天差地別,隻有一點,貝子厚,我告訴你,我不曾心儀於你,以前不曾,以後更不曾。”三娘子眸如止水,繼續說道;“所以,這納為妾室的事,請你務必不要再提。我們以後隻做朋友,不談感情。”
貝子厚眼中深深的眷戀化成一抹無奈,慢慢低垂著頭顱,雙手摩挲著長衫,心中不甘,卻又無從辯駁,心知世上獨此一女子可以如此決然,便是這眼前的龔惜月,強迫她嫁於自己,無疑是徒增仇恨,但是就如此輕易放手,心中仿佛是萬噸巨石壓迫著,喘不出一口氣來。
緩緩從袖囊中掏出一樣錦囊包裹的東西,置於桌上。貝子厚竟無言想說。
“噌”的撩起衣衫,昂首闊步的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