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章:白發別黑發(1 / 1)

涼風,密林,草屋。

“說起,今生,誰是誰的的過客,誰又是誰的.......”老人悠悠地在一旁慨歎,頓了頓又說下去,“心殤。”

“......”凜一邊收拾著,一邊用奇怪的眼神瞥了老人一眼,沒有回應的意思。

“哎,臭小子,都快見不到師父我了,你這是什麼反應?”

“師父,您曾說過,‘逃避、恐懼、懦弱歸根結底隻是一種選擇,麵對來事,一切在心’,我沒說錯吧?”凜把包袱打出一個結實的結扣,繼續道,“那麼,在這離別之時,師父可否告訴我,我的這把劍,為何這般奇怪了嗎?”說著,拔出背在身後的黑色長劍,給老人看。

“它啊......”老人心中閃過濃濃的思念,但轉瞬即逝,凜也沒有察覺到,畢竟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把長劍之上,雖說聽老人說是母親留給自己的,但這樣的無刃無尖的長劍,除了它詭異的吸收鮮血的能力與異於普通長劍的重量與硬度,也不見得有什麼奇特之處配得上被老人說的天花亂墜的翼族天才,也就是他的母親。

“它可是你的父親親手打造的尺劍,”老人的手指輕輕撫過冰涼的劍身,指尖的觸感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烈火中黑發飛揚的女子,紫目中閃爍著不可遮掩的光芒,語氣中自然也不知不覺地帶了一點傷感,“一把劍,把翼族千年難遇的天才變成了你的母親啊,夜皓空那個混蛋......”說到最後,老人無奈地掩麵,不再說話了。

夜皓空?我的父親的名字嗎?凜心裏想,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老人說自己的父親的名字。

“那是因為,你父親認為你母親太過直來直去,鋒芒畢露,”在凜心中暗思時,老人背過身去,突然說道,“於是他就給她做了一把無刃無尖的長劍,然後,就在一起了.......”說到最後,老人的聲音竟有點可惜的意味了,但凜可沒有注意這種事情,剛想開口,就被老人揮手製止。

“你的臂刃叫作墨皓,尺劍叫作幽冥”老人淡淡地說,“你母親曾有話讓我帶給你,你要聽好了。”

“嗯。”凜點點頭。

“喂!”老人突然好像被戳到了痛穴一般,麵皮都皺了起來,“臭小子,你不應該很激動才對嘛?十年那!十年我可一點沒提你父母啊!”

“嗯。”凜平靜地說,“您說過,福與禍,該來的,總會來。”

“你是這麼理解的嗎......”老人掩麵歎息,心中倍感無奈。

“那我母親想告訴我什麼?”

“是類似一段古語的翼族語言......”

“我不會。”

“沒事,翼族人都聽得懂。”老人眼中帶上了一點笑意,開始展現自己略顯粗拙的語言模仿能力,聲音中帶著一種古老而又莊嚴神秘的東西,“(翼語)汝若現身塵世,切莫行罪為惡,當應謹記彼岸花開處,為使光明,降臨蒼茫。”

“嗯?”凜有點為自己竟然能聽懂這種語言感到有點驚奇,不由得輕輕出聲。

“時候差不多了,都正午了,走吧。”老人看了看屋外的太陽,對凜說道。

“是,師父。”凜背上鬥笠與包袱,筆直地站在老人對麵。

老人留戀的仔細打量著和他做了十多年伴的少年,一頭黑色碎發垂下幾縷劉海,卻依舊擋不住那雙充滿銳氣的紫色瞳目,長期的練劍已讓他變得如劍般銳氣肆意,眉目嘴角都有著寧折不彎的意味,黑色的勁裝讓他顯得更為精神抖擻。不知不覺中,老人眼中隱隱噙著淚花,緩緩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

少年的鞋子踏上了昨日的那處懸崖,向遠方望去,卻望見了一片霧氣,隻能隱約地看到山下小鎮中的人們在來來回回地搬運著貨物,紫目輕閃,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覺,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白天來到這般地方,平日都待在山頂與老人一起生活,練劍。

回過神來,凜回頭望著被濃密黝黑森林所遮掩著的山頂,左手食指輕彈了一下臂鞘中的墨皓,登時,利刃出鞘,清脆的劍鳴直衝天際,連霧氣都被震散出一片真空地帶,在劍鳴聲下,林葉發出了低低的響聲,驚起了隻隻撲棱撲棱飛出密林的飛鳥。半晌後,纖長的手指拂過臂鞘,墨皓聽話地收入鞘中,四周才漸漸地安靜下來。待最後一點聲音消散,少年才向山頂鞠了一躬,戴上鬥笠,頭也不回地走下了山。

老人立在屋前,看著鬥笠少年漸漸消失在密林之中,久久無言。

片刻後,一道歎息在天地間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