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察覺的到什麼,周衍卻沒有繼續深究下去,隻是輕鬆調笑:“他若是敢不對你好,我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會放過他的。”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我相信他會對我很好。”
蘇敏甜甜微笑,眼波一閃,那溫暖的笑意,似乎在瞬間刺傷了周衍的雙眼。
到底有多久,他沒有看過這麼溫柔的眼神?
他捫心自問,卻得不得答案,自從在王府跟她相遇,就沒有見過那雙眸子內,有這麼,這麼樣的眼神出現。
像極了,她正在品嚐幸福的滋味。
他可以給她講解滿桌好菜的滋味,酸甜苦辣鹹,但他卻無法跟她一起,分享這連他都說不清楚的,感情的味道。
這笑意,發自內心,絕非偽裝。
親自將周衍送出大門,蘇敏自然而然地走到米鋪,似乎腳步不由她掌控,她走到呂青陽的對麵,看他抬起雙眼,朝著她露出很淡的笑容。
什麼話都沒說,她倚靠在一旁,閑懶地從麻袋之中,掏出一把大米,望著那米粒像是沙礫一般從指間無聲流瀉。
那雪白一片,一粒粒細小的光華,都從指縫溜走,嗬嗬,多像是女子的珍貴年華。
她垂眸一笑,那纖柔卻有溫柔婉約的一個笑靨,幾乎讓米鋪的幾個客人看的癡了。
呂青陽默默望著她的麵容,手中的動作停下來,毛筆擱置在一旁,無聲滾落腳邊也不知。
他無聲走出去,每一步子,都那麼沉重。
一個蘇敏先前不曾見過的男人,站在米鋪門前,平凡無奇的五官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雙眼睛在店內亂轉,迅速的尋找到蘇敏,隨即釘住不動。
室內突然陷入怪異的沈默。
男人走近幾步,笑意加深。“蘇當家?”
他問道,把手探入胸口。
“我是。”她一臉困惑,站起身子,手中剩餘的米粒嘩啦啦全部滑下,淡淡睇著他,確定自個兒不認識對方。
“很好。”
那人滿意的點頭,猛然一翻手,就從胸前摸出一把銳利無比的刀子,對準蘇敏的胸口刺過去。
血,滴答滴答……
紅色的液體,像是從她手中傾瀉而出的白色米粒一樣,全部落下地麵,甚至,還有噴濺而出的血線。
蘇敏的胸前一痛,卻在下一瞬,確定了那疼痛不是來自那尖利冰冷的刀子。
而是。擋在她身前這個人,在最後瞬間跑到她麵前,緊緊護住她,抱住她,他的手肘不受控製撞到她的身體,那一刻她突地清醒,才發現那凶手已經逃出米鋪,米鋪的掌櫃派了手下幾個下人一同大喊著追了出去。
那把刀子深深刺入他的背脊,三分之二全部埋入他的體內,那血色****,迅速染紅他的白色布衣。
但,她用盡全力張開雙臂,卻抱不住麵前這個男人,這樣的場景,跟他喝醉那一夜多相像,他的身體無聲滑落,高大的身軀重量不輕,她無能為力,隻能跟著他一同重重跪在地麵。
她多麼痛恨,這樣的無能為力。
“掌櫃,快,快叫大夫,聽到了嗎,叫大夫……”
她隱隱約約聽得到自己破碎的聲音,低啞蕭索,失去往日的流暢,甚至稱不上是一句完整的話語。
她,徹底慌了。
麵對著那個無力倚靠在她肩頭的男人,她抬起眉眼,望向米鋪之外的那些麵孔,他們望著她緊緊擁抱著他的景象,卻可怕的近乎無動於衷。
她圈住他身子的雙手,全部濕透了。
不隻是自己的冷汗,更多的是,他的血紅色液體,粘稠的沾染她的肌膚。
若是平日,他一定會笑著對她說,不礙的,沒事的,不要擔心。
可惜,他連一個字,也不能對她說了。
甚至,她聽不到他的好聽的嗓音!
那種感覺好迷茫,似乎他就在她的身邊,但他卻好像又要從她身邊消失幹淨一般!這樣的感覺,幾乎要將蘇敏逼瘋了。
她不知道她該想些什麼,是否就該這麼陪著他,跪著抱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腳邊那個麻袋的晶瑩白米,早已被血水染透,可怕的讓她不再多看一眼。
她才剛剛要體會幸福的味道呀。
上蒼,就又要從她的手中收回這一份權利嗎?
她覺得太過可笑,掌櫃的俯下身子,扶起她,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聽不清楚。
她的眼底,隻能看到,他們叫來大夫,下人將那一具身軀搬去米鋪內室,他們的麵目,他們的神情,她卻都看不清楚。
她覺得命運如此可笑,她應該嗤之以鼻,全然不當一回事,即使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也可以徹底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