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長女如今在何處?”皇帝眼神一沉,板著臉問道。
“軍營。”南宮政側過臉去,不冷不熱,丟下兩個字,算是回應。
“在那裏做什麼?”他不無疑惑,但很快,他開始後悔多問這一句。
南宮政看向皇帝的那一眼,當真是驚心動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戰栗。“你說呢?”
皇帝的麵容扭曲,突地明白了,不敢置信地低喝一聲:“你讓她堂堂大小姐去撫慰士兵?你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不過,他如今哪裏還會去憐香惜玉,根本自己無暇顧及。
“是啊,你早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月光之下,那張嚴酷的俊臉上,浮現一抹蠱惑的笑。他即使在這個時候,依舊冷靜的可怕。“我南宮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包括要我弑殺自己的兄弟。”
轟!
皇帝終於在這一瞬間,聽懂了他的用意,卻因為南宮政的話語太過大逆不道太露骨放肆太殘忍無法無天,讓他幾乎忘記了呼吸,呆坐在原地,宛如神遊開外。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眼中迸出凶狠的光芒。
“很想讓你看看,到底這體內流著並非正統的皇家血液的我,能夠把這一切,做到何等的程度。”
皇帝瞪大了雙目,沒有忽略南宮政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個眼神,除了凶惡,除了冷漠,除了敵意,除了報複,還有更多更多的是。
仇恨。
他怎麼會忘記?
那種恨意,早就在他心底紮根發芽,如今操控著他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奪取自己的天下!
翌日清晨。
“小當家,這就要走麼?”金掌櫃候在一旁,蘇敏突然說要走,讓他不無意外。畢竟原本所說的行程,還有幾天的空白。
蘇敏眼神一閃,心思藏匿在更深處,挽唇一笑。“京城的商號,就交給金掌櫃經營了,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金掌櫃點頭微笑,語氣驕傲。“昨晚跟幾家瓷器鋪子的老板訂了契約,這一批新出的彩瓷,應該又能幫小當家賺進一大筆收益。”
“那就借你吉言了,金掌櫃。”眼神輕靈,蘇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笑靨燦爛。
金掌櫃送蘇敏到商號門口,“我讓下人雇了馬車,小當家,上車吧,讓他送你去碼頭。”
上了車,蘇敏放下簾子的那一瞬間,笑靨才漸漸消失徹底。
暗暗從腰際,掏出那一封書信,蘇敏微抿著雙唇,與生俱來的堅毅清晰浮現,這是昨夜在庭院之內收到的飛鴿傳書。
來自,洛城。
大魚,上鉤了。
所以她趕著回去,收網捕魚。
至於這京城,是否要亂,何時要亂,遠遠不是她這等黎民百姓可以控製和琢磨的,索性一並等待接納。
“是那個女人嗎?”身後不遠處,有兩個身著布衣的男子,遙望著蘇敏上車的場景,交談著。
“沒錯。”他們布衣之下的魁梧身軀,無不證明他們不是一般的百姓,加上他們眼神犀利,灼灼而亮,根本就是偽裝過後的武者。
另一人,這麼說著,掉頭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從街巷中跟出來七八個男人。“跟著她,等到她上了路再說。”
他們正是皇帝手下的心腹,其餘人都被關在兵部大牢,他們幸免於難,委曲求全躲藏過活,為了就是將這被顛覆的大業,徹底恢複成原貌。
皇帝被囚禁天牢,天底下的倫常一瞬間混亂。
那個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三王爺,他們這一派黨羽,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花了不少功夫,才知道這是唯一一個跟南宮政有關的女人,想來隻要挾持這個女人,就能夠要挾南宮政,把大權交出。
那一架馬車,徐徐開動,經過人來人往的街巷,坐在其中的蘇敏,根本不知道身後尾隨的,是多大的危險。
三王府。
“你說她不在京城商號裏麵?”南宮政聽著喬媽的報告,不悅升騰起來,眉頭緊蹙。
喬媽點頭,直言相告。“我問過那個掌櫃,說是一大早就去了碼頭,好像要走。”
“備馬!”
南宮政突地站起身來,眼神萬分陰鶩,她居然不說一句來了京城,然後,不說一句就又要離開,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時養成如此自作主張的壞習慣!
“小姐,下車吧,碼頭到了。”
蘇敏掀開簾子,宛如少女一般輕輕跳下,雙腳落地的那一瞬間,才覺得腳踏實地的安穩。抬起眉眼,望向眼前的近海,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