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他不知道她到底要什麼,兩人才會走到這個地步。
她說,她覺得累了,想要找個依靠,想要安定下來,過普通人的生活。
她說,她也就在他的眼裏,還是一個公主,她都不在乎了,如果是誰真的喜愛她,護著她,她就要考慮那個人的真心。
她說,她的乳名叫做真兒,她希望他以後可以跟她的娘親一樣,叫她這個名字,她希望可以當一個平凡人,過平常姑娘的生活,出嫁,當一個賢惠的妻子。
她說……
她說了太多太多,而每次爭吵,都沒有好結果,她的眼淚,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清楚她也覺得他的古怪。
這幾年,他的身邊,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過。
沒有女人,可以在他屋裏,過夜。
她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即使,她從未說過,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尖銳直接的個性,溫文含蓄,表達也萬分婉轉,是不會在話語詞彙上,主動傷人的。
不過,該說嗎?他的過去。
南宮桐微微失了神,一想起說了之後,惠平公主對他的鄙視也會到達那種史無前例的程度,一想起她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髒了她的眼似的,他的心就像被利刃刺入般疼痛。
他覺得現在不隻是頭痛而已,說了,會無法挽回,不說,他暫時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他,陷入兩難。
偏偏現在,哥也處境艱辛,他不清楚,怎麼蘇敏好端端地懷著孩子,突然就喊來了太醫呢?記得自己一個月前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麵色紅潤,當著他的麵,輕輕撫著已經明顯凸起的小腹,微笑著跟他閑話家常。
當時他說想要摸摸看,因為他對生命的存在感,並不太清楚,她很大方地借給他撫摸,好像對待自己年幼的兄弟一樣從容。
不得不說,在南宮桐撫摸著她的小腹時候,他的情緒,是很複雜的。
那瞬間,她眼底的母性光輝,讓她變得很耀眼。
她談及自己是多麼想要一個眉宇跟南宮政相似的男孩子的時候,其實,南宮桐也深深觸動了。
他在政和蘇敏的身上,看到的不隻是,愛情。
那種,同甘共苦同舟共濟的決心和毅力,早已超越了被世人神化的,淺薄的感情。
其實,在那一天開始,他的心,有了細微的莫名的變化。
他突然,也想要變成一個正常人。
跟政一樣,即使艱辛,即使坎坷,也要親自品嚐這種滋味。
他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才看到南宮政從門邊走出,他猛地疾步走上前去,讀著政的疲憊,輕聲問道。“政,她還沒醒來嗎?”
“別進去了。”覆上了南宮桐的肩膀,南宮政望著這個身高已經跟自己差不多的弟弟,聲音顯得很累。
“是胎位不準嗎?還是別的原因?到底要不要緊啊?”他連聲發問,雖然不想打擾到政,但他也是真心關懷蘇敏的安危。
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的生活,難道老天爺連這個,都要狠心剝奪嗎?他這麼想,麵容也變得憤恨起來。
“這回,可能沒有那麼容易。”南宮政沉默了許久,才丟下這一句話,他說的異常平靜,也顯得異常危險。
沉重,死寂的沉重,夾雜著這一對兄弟之中,仿佛彼此的呼吸,都聽得清晰。
南宮桐,突然覺得很感傷,他也突然之間,察覺的到,自己的心裏,有一個角落,變得柔軟。
他沒心沒肺夠了,足夠長的時間了。
然後,南宮桐說的很理智。“哥,我也想跟你一起,陪她一段時間,直到她醒來。”
“你?”南宮政淡淡一笑,那笑意卻很敷衍,現在他沒有太多的心思花在其他人身上。
“哥,她之前的犧牲,不是傻,不是單純,不是盲目,不是偏頗,是因為蘇敏覺得你值得。這樣的一個女人,她比哥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愛你,她真是一個世間少有的好女人。你累了的時候,稍稍休息一會兒,讓我看著她,你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吧。”南宮桐不疾不徐地說著,神色認真懇切。
“桐,你好像真的懂事了。”南宮政的笑意,緩緩流逝了,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弟弟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我一直很懂事,哥也希望我盡快成為有擔當,有想法的大丈夫吧。”桐點頭,直到看到南宮政的眼底,閃過軟化的情緒,他才笑著跟南宮政一同走入其中。
“我在等我的弟弟長大。”南宮政從未說過,隻要桐徹底成為負責人,也有自主的男人,他願意把皇位,讓給自己的弟弟,跟蘇敏過隱士的生活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