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裏,於之義氣得臉紅氣喘,手捂肩頭創傷,忍不住皺起眉頭。
趙遠趕緊勸住氣急敗壞的於之義,生恐他怒火攻心下,瘡口迸開。
待得他氣息稍定,趙遠這才試探的說道:“於大人,請恕在下直言,當初您與武卿雄之間發生的事,在下遠遠的盡收眼底。”
哦?
於之義雙眼微眯,抬頭瞄了趙遠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寒芒。
“賢侄,可否說說,你都看到什麼了?”
趙遠並未發現於之義表現出的異樣,隻是點頭道:“方才在下看到,武卿雄刺向您的匕首並非他所有,此外,在下還看到,有人在他身後推了一把,那匕首才——”
趙遠的話還沒說完,於之義臉色一沉,長袖一甩,斷然道:“那叛賊刺殺本官,已是眾人所見之事實,賢侄何苦做無謂之辯?”
趙遠心中一動,還是義正辭嚴的拱手道:“大人,此乃在下親眼所見。還望大人明察秋毫,萬萬不可冤枉無辜忠良!”
於之義陰沉著臉,盯著趙遠的三角眼中露出懾人的精光。
不過,當他看到趙遠堅定的神情,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稍稍緩和。
“賢侄,世道險惡,人心叵測。這世上,許多事情即便是眼前也未必即是真實。不過,既然是你親眼所見,老夫自會稟明聖上,定然查個水落石出,絕不冤枉於他。”
得到了於之義肯定的答複,趙遠這才鬆了口氣。
他與武卿雄隻是一麵之緣,並無多大交集,隻是以他的性格,不想看到一個良善之人被無端冤枉。同時,他也隱約覺得其中似乎大有文章。
盡管於之義暫時性的肯定了趙遠的說法,但馬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趙遠有點受不了這種感覺,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卻不料,外麵響起馬車夫一聲驚呼,馬車突然一個急停,正陷入沉思中的於之義重心不穩,差點滾倒在地。
怎麼回事?!
馬車後的兩騎仆從迅速趕了上來。
趙遠也趕緊掀開馬車門簾,一個箭步衝出來。
護送朝廷欽差大臣返京,事關重大,趙遠不敢掉以輕心。
衝出馬車,隻見隨車的兩名護衛正圍著一癱坐在地的老婦人盤問著什麼。
見驚動了趙遠,馬車夫行禮稟報。
“趙公子,方才此老婦無端癱倒在地,小人勒馬過急,驚了大人,死罪,死罪!”
趙遠揮了揮,示意無礙,大聲道:“前方何事?”
其中一名護衛打馬來到馬車前,拱手道:“稟報公子,此老婦乃鎮南關人,因連日饑餓,癱倒在地。”
趙遠打量這老婦人一眼,隻覺其麵黃肌瘦,甚至還有些浮腫,想來其話不假,便吩咐護衛將他們所帶之幹糧分點給她。
護衛雖口中應允,但臉上頗有難色。
趙遠不解,追問緣由。
護衛這才說出真相。原來鎮南關兵變,叛軍在離開時,哄搶關中糧草,還有不少糧草因為搶運不及,被其趁亂焚燒。
於之義、趙遠等人離開時,鎮南關糧草隻夠勉強支撐一月。因此,於之義隻帶了些幹糧,將隨身攜帶的大部分糧草都留在了鎮南關。
自己的幹糧都不夠,哪還多餘可以分給人家啊?
護衛哭喪著臉,指著裝在馬車後的一小袋幹糧。
趙遠無奈的搖頭,緊接著,果斷說道:“將我的口糧給那老婦人。”
說罷,正打算回到車廂內,不遠處卻傳來個嘶啞低沉的聲音。
“馬車上小哥可是當日鎮南關以一己之力掃平叛軍的英雄?”
趙遠愣住了,回頭看去,發現那癱坐在地的老婦人竟站立眼前,一臉正色的看著他。
這個時候,趙遠才發現這個老婦人很是麵善,似乎便是當日在鎮南關前,被黎圓為難過的老嫗。
“不敢當!在下確曾參與平定鎮南關兵變。”
老婦人笑道:“公子,力敵賊人,可當英雄二字!”
說著,她拍了拍手,兩邊草叢中鑽出一群人。
這群人個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顯然是一群逃難的災民。
為首的正是那在鎮南關前,與黎圓心腹扭打成一團的黑炭頭。
大家給我上!
黑炭頭一聲招呼,那群難民一窩蜂的湧上來,將趙遠等人團團圍住。
小子,識相點,將糧食交出來,便饒你不死!
那黑炭頭一躍而起,率先逼近趙遠所在的馬車。
趙遠雙眼微眯,冷冷的掃了這人一眼,反手抽出破天槍,正待喝阻,馬車裏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
“吾乃朝廷命官,看誰敢動吾分毫!”
馬車車簾一掀,於之義麵帶怒色的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