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累了,那就離婚吧(1 / 2)

聽慣了通俗流行歌曲,初一聽這別有韻味的古典音樂,所有人的耳朵不禁為之一震。

林靜右手持麥克風,載歌載舞,她的舞姿仿佛林間穿梭跳躍的小鳥,你想不到一個人的肢體動作可以和著音樂變得如此靈活巧妙,眼珠還有節奏地呼呼轉動。

空氣都給這情景感染著,隻好屏住觀眾們的呼吸。

林靜一臉喜悅,尤其那對兒神采奕然的大眼睛,簡直好比一麵透徹清涼的窗玻璃,即便是在陰天下雨的灰暗環境裏,也見得到純真、不受汙染的內心世界。

她動作裏還有一樣顯著的特征,左手大拇指、無名指、小指微翹著。每一次在空氣裏劃過,那優美弧線清晰得像下弦月的邊緣。

假使此刻她身著戲服,那舉止便可以更加深刻印入人的大腦影像。

不過她穿的是一條貼身牛仔褲,卻也緊俏伶俐,描摹出舞步輕盈而有規律地踩著節奏,小膝時而微曲,左手還順其自然在膝前飄忽悠蕩,使北憂看了像讀一篇好文章,感妙覺奇而不去驚歎,隻讓思想在大腦裏興奮。

更教人興奮的是林靜口中散發出的“哇、哪”等語氣助詞,時隱時現,正唱著,忽聽見一句中意味悠長的兩字感歎;原來一切中國話裏交談時的多餘囉嗦,又臭又煩,可是經林靜口裏唱出來,深情投入得竟像粘附在感情裏,融合得天衣無縫。

唱罷,方北憂坐沙發裏激動地跺著雙腳,讚歎:“好一個‘夫妻恩愛花好月兒圓’!太妙了!”

賈震鼓掌拍手的聲音很像一巴掌打在人的臉上,一下,再一下,是電影裏的慢動作,直教左右手痛苦地要害相思病。

拍夠了,開始讚美林靜的歌喉舞姿,情真意切,還表示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是針對這首作品本身的。

他說的是:“我好些年沒碰文字這東西了,可是剛才不知為什麼,靈光一閃,有如神助,北憂你猜我發現什麼了!你瞧,又是著紅袍,又是插宮花,這兩樣東西一出來,馮素貞的女兒身竟還不會暴露,作者對這個情節虛構得太天真了,是大大的硬傷。紗帽那樣小,罩住頭發倒有可能,何況一個大美女是無論如何罩不住的,除非她去做變性手術。說李公子多情,更靠不住了,馮素貞才更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大情種,你單瞧這兩句,什麼‘不為把名顯’、‘不為做高官’,好事情都讓你給占了還自命什麼清高?還要送李公子一個狀元郎,怎麼送?別告訴我古代醫學已經那樣發達了,可以割下兩個人臉皮來互換,況且作為男人,是斷不肯接受女人的這種饋贈,因為這使他覺得臉上無光。或者作者的本意就是如此,寫一個醜惡的女人,再寫一個醜惡的男人。大發現!”

林靜臉上白一陣紫一陣,因為是她剛剛扮演了賈震視為女人醜惡化身的馮素貞。

假使這時候在場隻有方北憂和賈震兩人,那麼,北憂應該能生發出更多奇談怪論,可是他隻說:“我看你閑得蛋疼!”

賈震承認自己蛋疼,不過不是閑得,是被北憂踢得。

北憂要扭轉這尷尬場麵,便上前調出一首輕音樂來,他說他要朗誦十多年前自己寫的一首詩,他在吟誦: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腦中時而懵懂,還有茫然我疾翔過叢林,那驚人的速度猶如憤然而出的炮彈這是一首怎樣的詩嗬!十八歲那年,方北憂的初戀情人,那個叫做郝夢的女孩,突然從他生命裏消失,痛苦難當。他以為自己是一隻迷失的小鳥,想像自己在天空裏孤獨飛翔。詩由情發,如此自然。他仿佛是在寂寞歌唱:

我飛翔過樹林上空我俯瞰著猙獰的海麵風像拿一把刀子割出我破碎淩亂的殤然手機響了,他看一眼,是蘇小玫。

蘇小玫電話裏的疑問像是從這包廂的四周向北憂逼迫而來:“你沒在家?”

是的,他不在家,何況不過一間看不到生活溫馨甜蜜的出租屋,它還是自己的家嗎?

他說了,我在左岸唱歌,和賈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