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沒有海誓山盟,都不足稱道了(1 / 2)

十一年後的今天,方北憂坐在雜誌社編輯部和主編關作文的一樣老舊的辦公桌前,撫摸著手裏那本詩集中泛黃的老書頁,回憶著自己十八歲那段天真的創傷。

林靜在和新同事打招呼——“我是林靜,‘林欲靜而風不止’,這句篡改是方大才子傑作!郝夢?這名字熟悉得很——”

郝夢截斷她的話道:“可能是人們說這兩個字比較多的緣故,你知道,臨睡覺前經常會說‘做個好夢’什麼的。”

林靜還道:“不對!你剛才還給他一本書?”

郝夢不得已道:“我原來在三十三中讀書,和方主編曾經是校友,那書是他當時借給我的。”

林靜像還有話要說,但她倆都沒有料到,就在這時,忽然北憂大叫一聲,從座位裏跳起來,又坐回去,然後對著一根手指頭發呆,臉憋得通紅,從嘴裏擠出來幾個字:“刺!好多刺!”

林靜一眼看到了昨天送給北憂的那一小盆“刺球”,倒在桌上,她走到北憂跟前,又見北憂正在端詳的食指上長短粗細散布著不少的刺,北憂還開玩笑道:“我就說呢,天上從不掉餡餅,世上哪有白吃飯,原來林靜你是早有預謀的?”

說著又在心裏叫痛,郝夢問要不要緊,說自己有小鑷子,拿出來遞給林靜。林靜捏著北憂遭殃受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挑,可是刺太多了,一不留神便殃及其它,北憂再次驚駭地感慨道:“啊呀呀!你個小林靜,有一根刺都鑽進我指甲縫裏了,還敢狡辯沒有預謀,看我怎麼來發落你!”

林靜正色道:“別說話!你一說話,它們全鑽進你肉裏,再鑽進你心裏,紮死你!”又說:“你這一張嘴啊!我回頭就把它當垃圾丟掉。”

北憂占上風而忘記了痛,仍不饒道:“休想!這是毀滅證據!”

郝夢笑著說:“北憂,你沒有變,嘴還是這麼貧。應該生活得很幸福吧?”林靜馬上覺得“幸福”一詞用在任何人身上也比現在的方北憂更合適,多嘴說道:“他幸福才怪!他老婆——”

她說的話顯然是因為方北憂的眼神遭了腰斬,郝夢似有所悟,也不避閃,眼淚就來了,方北憂呆呆望著她,歎一口氣道:“你不要哭了,關於這些年事情,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找機會慢慢說給你聽,可是,現在不要哭了。”

林靜瞪大眼睛,審視著兩人道:“我想起來了,我還納悶他午睡時,經常說夢話喊一個人名字,原來——”北憂喝住林靜,說她“胡說”!

中午吃過飯,關作文過來說下午去參加一個會議,教北憂跟著。下午四個多小時,講了些什麼,北憂一句話沒聽進去,隻記得“郝夢”兩個字在他大腦裏一通又一通地亂撞。會議結束出來,他乘公交回單位取自行車,車棚裏轉了一大圈,還以為被盜了,猛然才想起自行車其實壞掉放在家裏,他今天是步行來的。

他又回一趟辦公室,大家早下班走了,辦公桌上還躺著那本詩集,他隨手拿起來放進外套口袋裏,回家。

到小區門口,他想還是外麵隨便吃些東西,又發現錢不見了,也許是自己上班時隨手掏出來放在了抽屜裏,現在手裏惟一坐公交車剩的幾塊零錢,還是今天借林靜的。家裏似乎還有些錢,先回去罷,肚子餓了再下來不遲,於是上樓開箱取報紙開門。

今天不知什麼新鮮,蘇小玫竟然破天荒早早回到家裏,這時正在廚房裏忙碌,他們家裏不知多久已經沒有開火做過飯了,那灶具上的斑斑鏽跡便是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