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憂笑了笑,隻說:“Boney很可愛。”
郝夢住的房子,客廳十分寬敞,鋪的是木地板,一張玻璃質的大茶幾,通透徹亮,下麵是一塊地毯,人踩在上麵,仿佛失去重量,沙發也很舒適,有一米多深,可以隻留兩隻腳在外麵,那樣坐著。
郝夢擅畫,而且是美術學博士,這是在今天上午北憂才知道的。她客廳裏牆上此時就正懸掛著一幅油畫作品,烏褐色雕鏤花紋的木質邊框,畫的內容是:一片人眼望不到盡頭的梧桐樹林,樹葉金黃,簇擁在枝杈上露一小角天空,惟一的一條小路上,地上鋪著落葉,與這世界渾然相融;最近的這棵梧桐樹下,席地坐著一位學生模樣的男孩子,背靠樹幹,手裏玩耍著一片落葉,他的頭微微仰著,麵帶微笑,目光指向的地方,是個形容姣好的女孩,在樹幹後麵藏著,隻露出小腦袋來,微笑對視,不過眼神中多了一絲羞澀與茫然,她顯然是將樹幹當作愛人,雙臂環抱著,深擁入懷。
北憂瞧這一幅畫,想來會是郝夢的作品,這梧桐樹的背景,不正是三十三中的梧桐園嗎?還有那男女青年,怕是十八歲時的自己和她了。如果這幅畫有個名字,北憂希望它是《深秋的梧桐園》,可惜不是國畫,否則可以題詩,那麼一定是李煜的《相見歡》了。看作品的功力,大概不是早期之作。北憂無法想像,這也許曾經發生在三十三中的深刻一幕,郝夢竟能夠憑著印象,恰到好處畫了出來。
北憂從那以後沒有郝夢音信,還以為她把自己忘了,如今看來,她不僅沒忘,反而是在她心裏刻骨銘記著,她一個人住著大房子,肯定沒有結婚,再找到他,不知費了多少辛苦,可是自己,唉!
郝夢道:“林靜說你做夢喊我的名字,可惜我身邊沒有人幫忙發現,我學了美術,便一直向往著作這樣一幅畫,不過一開始水平不大好,擔心操之過急成就的作品會將當初的美好毀於一旦,就在取得博士學位之前,我終於如願了。”
北憂艱難地擠出一個“我”字,被郝夢拿手指按在他嘴上,她道:“不要說。今天下午聽林靜講了關於你的許多事情,我很平淡,我能夠理解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所以,什麼也不要說,就讓我們這樣安靜地待著。”
Boney也很安靜,站在他們倆對麵,一動不動。
許久,郝夢打破沉默:“我隻有一個要求,再吻吻我,好嗎?”
他們吻了,那一刻,世界並沒有停止運轉,而他們仿佛是回到了十八歲的三十三中,在北憂養病時的宿舍裏,在教室門外的走廊中,在食堂那張他們共同坐過的餐桌旁,在梧桐園每一棵梧桐樹下,都像在昨天發生,曆曆在目。
吻完了,郝夢緊緊抱住方北憂的肩膀,她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