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沒想到,手上倒茶的動作不敢停歇片刻。直到聽到一位客官在談論夜市時說:“聽聞軟玉樓日前來了位新的姑娘叫青絲,生得妖魅動人,不過幾日便將頭牌紅綢姑娘取而代之,不如我們今夜也去一賭佳人芳容如何?”
猛地一個霹靂轟到我頭上。我想起來了,我把她丟到青樓裏了……的確在青樓她絕對可以避開那些追殺她的人,但是,我應該會考慮到她有可能被賣身的問題啊,為什麼我還直接將她放在那種地方?
想到這裏我已經不敢再尋思下去,再怎麼說因為無心的失誤令一個女子葬送了一輩子的前程是很慘無人道的事。
當晚夜色正濃,趁著客棧的人都睡熟,我開了門溜了出去。因為成了店小二,所以夜裏我都誰在堂裏幾張桌子拚成的床上,打烊開張都是我的份內事,所以要偷跑出去並不難,隻是要被發現也很容易。
雖然很想使用輕功,但我的一舉一動如今在許多人的監視中,想來除了樓棲然,必然有不少住在客棧裏的人發現我偷跑出來。
……要跟就跟吧,這個世界好奇心重的跟蹤狂也不少了。
跑了三條街,終於看到不遠的地方一處倚紅偎翠、鶯歌燕語的旖旎景象。四下掃視,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著,不過追到這裏應該就不會多疑了吧,店小二也是正常男人,尋花問柳不過分。我遲疑了會邁步進去。
街上,幾個毫不起眼的路人陸續地隱入夜市的人流去。
頭頂懸掛著許多盞燈,映出樓裏綠紗紅綢的絢麗裝潢。這算是我至今見到最華麗的建築了,比起白琅寺的香火鼎盛,這裏也算熱鬧非凡。
“公子,生麵孔呢,怕是頭一遭來的軟玉樓吧,要不要奴家伺候您呐?”胭脂香撲鼻而來,我的手被一雙白玉般的柔荑挽住,一個嬌美的小姑娘魅笑著把身子貼到我懷裏。“奴家朱砂,公子貴姓?”
我盯著她的雙眼出了神,她也毫不避諱地對我目送秋波。
“我姓夏……”確定她不是那個新娘子,我暗暗鬆了口氣。“請問青絲姑娘在哪兒?”
“喲,公子也是衝著青絲姐姐來的?真是可惜了,青絲姐姐早讓一位爺包了,公子怕與青絲姐姐無緣了。”她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軟得就跟沒了骨頭一樣。
……這體重,真讓人吃不消,我到底是個女的。
“姑娘,能否找個雅間?”我問,不著痕跡地把她扶穩了。
一瞬間,她的雙眼飛快地閃過一抹寒光,遂即又是滿目柔情,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我,我別是不小心做錯了什麼吧?
二樓雅間。
名為朱砂的女子從容地倒酒,舉手投足間都是萬種風情,衣飾豔麗及彩妝華容令人幾乎看不透她的真實年齡。那張臉如果素了,應該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吧……一想到剛剛陰冷的眼神我就有點如坐針氈,那應該不是錯覺,她在想什麼呢那時。
“姑娘,可知青絲姑娘幾時來的軟玉樓?”
她笑著放下酒壺:“夏公子好毅力,對青絲姐姐如此青睞,朱砂心裏還真有些吃味兒。”
真的還是假的,你沒在酒裏下什麼不明的藥物吧……
本想問完該問的就遠離這個危險係數不明的小姑娘,結果她卻隻想著調情,時不時勸酒,實在讓人憋屈。
找了個理由把她遣走,我脫下一身店小二的衣物藏在梁上,露出輕便的夜行衣,臨窗一躍上了屋頂。
三更天,無月之夜。時間緊迫,朱砂仍有可能再次回來,必須越快越好。
軟玉樓最頂層有五間房,前兩間黑漆漆一片,似乎沒人。我輕手輕腳躍到另一處,掀開一片瓦塊望下去,燈火通明的雅居,似乎還是沒有人,房內裝設典雅,牆上懸掛著一把琴。如果是頭牌姑娘應該會奏樂吧,或許這就是青絲的房間了。我跳下去,安全著地。
燭火燒了有一段時間了,房間的主人應該出去有一段時間,既然房間還亮著,總會回來。
“公子,這邊請。”
哎,回來了?!我縱身一跳躍到橫梁上,微微探出頭觀察打開門進來的三人。一個女婢,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白衣男子……咦?
目光集中在那個白衣男子身上,我腦子猛地震了一下。明麗的雙眼,朱紅的薄唇,這張臉……樓、樓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