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那麼在意這個藥麼?
思至此,孟善又苦笑,誰不想讓自己平安百歲啊!
孟善跟著一名弟子去謁見蕭殊。
蕭殊臨窗而立,高而瘦的背影如往常一般有些料峭。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便回過身來。長發以帛帶鬆鬆係著,還是那副豔極,暖極,卻也淡薄之極的容貌。窗子開的有些大,有風乍然而起,他的衣衫被鼓起,不似凡人。
他可以是畫,可以是妖,都不會讓人有半分嫉妒。
偏生他是人。還是以武功聞名於江湖的蕭殊。
孟善與之相處多年,早已習慣他的容貌,見他轉身,問:“小應陪您來的麼?”
蕭殊淡笑,卻也隻限於唇角:“還有雲瑉。”
“林家,是什麼情況?”
孟善道:“大致情況我信中已傳達明白,但是碧蕾並非一定不在林家,有人打聽到他們的女兒林綺遇並非親生,所以有可能林家不願意把這麼一味珍貴的藥給她用,願意給您用,也有一種可能是想要攀上淮南閣這層關係。”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林放涯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早年在朝堂做官,皇上並不賞識,隻得離開洛陽,此後舉家來蒼溪集成了林家衣缽,收了些徒弟教授武藝。不過,文人的同性便是或多或少的清高,這幾年林家發展的並不算壯大。
“我聽林放涯之意,是想讓閣主暫居林家。閣主連夜趕來蒼溪,定然有很多勢力得到消息,為了以防萬一,林放涯想讓閣主接受林家庇護。等他們的孩子林桓回來給您看過病情之後,再決定是否將碧蕾奉上。”
蕭殊笑笑地看著孟善,桃花眼彎的如同盛了酒。
“那你怎麼看待呢?”
孟善一怔,忙半揖答道:“孟善不知。但是那日去林放涯家中,屏風後藏著人。”
“是誰?”
“辨不出,聽氣息約莫二八年華。”
“這樣啊。”蕭殊若有所思。
“那麼,恐怕奉給我的不是碧蕾。”
孟善懵了,眸含詫異,怔愣看他。
“奉給我的,恐怕是他們家的姑娘。”蕭殊道,“那麼,我把你帶去的話,一定很有趣。”
這個想法與孟善的想法不謀而合。如果忽略他的後半句話,前半句話孟善還是讚同的。
他倏然急促地咳了起來。
孟善給他順了順後背。
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持續多久了,偶爾劇烈的咳嗽之後,他給孟善的表情,仍舊是風輕雲淡。
仿佛剛才幾乎咳出血的人,不是他。
他擺擺手,推開了孟善。
“你下去吧,讓巫木過來。”
巫木是蕭殊的師弟,與蕭殊相反的是,他以醫術與駭人的容貌在江湖揚名。常言道:巫木的醫術可以將你從棺材中拉出,巫木的容貌可以將你再度送入棺材。
其實孟善知道的,並沒有那麼誇張,隻不過巫木大半張臉上都是一個幽藍色的圖騰,大片大片的,如同有人在上麵作畫。
圖騰是一朵雪蓮。孟善隻隱約知道圖騰的來曆,大概是當年救下巫木的人,給巫木用了珍稀的天山雪蓮,卻又心疼非常,便給他下了另外一種毒。此毒也稱不上毒,隻會讓人的身上浮現綺麗的花紋,而這個浮現的花紋便是雪蓮。
那人說,既然那麼珍稀的雪蓮給他用了,就換他變成一朵雪蓮,給自己欣賞吧。
不過事實究竟如何,是否恰如江湖所傳那般戲謔,除了巫木,抑或蕭殊,也無人得知。
孟善不欲多言,默默退下,喚了巫木過去。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隔日蕭殊真的把她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