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看著真老的眼睛,眸子裏全是他的一撇一笑。不!他哪裏有笑,在他的眼裏,世間萬物變遷,人們生老病死,都不足以憾動他。
“師父,我終於可以這樣叫著你,永遠留在陰陽閣了!沈靈好高興!”沈靈盯著真老淡如處子的臉龐,眼裏再容不得其他事情。
沈靈本就是有著極美的容顏,如今得到陰陽閣的精心治療,身體自然不像是剛來那樣虛弱,也不是當日被他們撿回來的丫頭了。
沈靈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雁清宮了,真老的日常生活很簡單,看書,照顧他的花花草草,再簡單不過。
他的要求很嚴格,於是便每天帶著沈靈在早上起來練基本功,雖然陰陽閣不讓習武,可是鍛煉身子還是必須的。
因此那些武功,用師父的話來說,花拳秀腿嚇嚇地痞流氓還可以,真要碰到會點兒武功的江湖人,怕是要吃虧。現在練練武功全當是鍛煉鍛煉身體了。
沈靈打的出了一身汗,真老遞給她一塊手帕,沈靈接過它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是師父身上的味道,幹淨清爽。
喝杯早茶便開始了一天的功課,都是之乎者也的古書,難啃的很,然而因了師父的講解,竟也有趣了起來。
沈靈雙手托腮花癡般地看著正在授課的真老,若是年輕時真是陌上公子溫如玉,沈靈嘖嘖感歎。
“素手青顏光華發,半是塵緣半是沙.我喚青天睜開眼,風霜怎奈並蒂花。”隻聽師父磁性的聲音,明快朗潤,將整首詩的詩韻都讀了出來。
身為理科生的沈靈實在不懂這些文鄒鄒的詞,酸溜溜的,她歪著腦袋半天不知是何意思。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咬著毛筆頭不解地問著真老,“師父,您剛才念的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啊?靈兒怎麼聽不明白?”
真老看著她打了她一檢尺搖頭歎息,讓沈靈不由地低下頭,最終他緩緩開口,“這首詩主要便說的是一位女子苦苦等候心愛之人卻最終未能得償所願,而感歎時光韶去之意。”
沈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卻又即刻開口,“不過我倒認為那女子並不是在惋惜自己的青春時光韶去,而是感歎為何子落日之前陪伴自己的卻不是當時素衣年齡的人。”
真老扇著扇子,雖是白發飄飄卻溫柔地開口,“未嚐不可這樣想? 靈兒今日見解,倒也新奇。”
沈靈受了誇獎,自是喜不勝收。午後寫字時,卻因為字醜被同門師兄嘲笑。
的確,她的字又大又醜,筆畫歪歪扭扭,實在說不上美觀,她苦惱著坐在台階上,真老走過來,拿著她的字,“你的字雖是醜,卻在橫平豎直的筆畫當中,明白你的一片赤子之心。”
沈靈羞澀的笑著低下頭,真老的話繼續響起,“可你也別高興,從今以後,每天抄三張正楷交於我。”
沈靈苦著臉,委屈地看著他,然而真老向來都是冷清冷義之人,無論是對男子,還是對嬌滴滴的女底子,誰都不例外。
沈靈苦大仇深得跪在地上寫著字,念著上麵的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古人還就是婉轉,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故搞得這麼深沉。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沈靈搖頭晃腦地念著這些詩,仿佛看到了一位翩翩男子站在江邊,吹著一隻豎笛,目光深情迷人,而那江上坐船而來的人,便是自己。
想到這裏,沈靈就偷偷發笑,這樣的事情她想了不下白次,可是抬頭看見師父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若是日後跟著男子走了,想必師父的心也極是不好受的。
沈靈走向窗外,看著盛京一直轉不好的天氣不由得擔心,不知道孟善和蕭疏他們如今怎麼樣了,青雲決一去時,她的心裏就有些不好的想法,有些不好的預感,光是孟善不讓她跟著去時,她便明白青雲決不是一個好去處。
那青雲決也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隻是沈靈打量著自己這個快要發黴的地方,每天見得都是一群達官貴人,賞玩這個賞玩那個,都是一群不懂得人間疾苦的人,每日吃喝玩樂,不像孟善那樣板著臉整天擔心著國家大事,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很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