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醫生仔細觀察眼前的姑娘，確實如夏柟所說，這是個會為人著想、氣質高貴、文靜雅致的姑娘。可眼前的姑娘確是一切問題的罪魁禍首，她顯然也是嚇得不輕，聽到翩然受傷，她的愧疚和關心都出於本能。
“陶莎，是嗎？”楊醫生笑著問，那個人說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的笑容能溫柔一切，也最有力量。
“嗯。”陶莎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醫生。不明白他為何、也不明白他是以何立場。
“我想問你一點具體的事情。”他說的很含蓄，盡量不去傷害她的自尊心，翩然既然這麼護著她，自然他也沒有道理為難她。
“那我和王翎出去吧，”夏柟說，她不是不好奇，隻是她早已經知道了或許不知道才是對陶莎的尊重。
陶莎卻伸出手製止了她和王翎，並示意她們坐下，才對那醫生說：“有什麼，你盡管問，不用客氣。造成今天這個局麵，我已經是非常後悔了。”
夏柟沒有想到陶莎竟是絲毫不想隱瞞，她看了一眼王翎，她一屁股坐回凳子。夏柟索性也坐了回去，事情既然已經這樣，知道或者不會有那麼多的猜疑，也好。
“大氣！”楊醫生讚歎道，“所以，我想問你的是，你看到今天來的那個孩子了嗎？你認識她嗎？”
陶莎茫然地搖搖說:”我沒有，我跟王翎從圖書館回來就看到了。她一直在哭，我也沒有看到臉，很多人指責我，罵我。我害怕，就跑回了寢室躲著，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就有人來砸門、辱罵。我不敢開門……”陶莎現在想起來依然後怕。
“原來是這樣。那我是否方便問一下，那個小姑娘紙上寫的東西是真實的嗎？”楊醫生問道，
夏柟心裏一咯噔，她看了一眼陶莎，生怕她因此而不舒服。
陶莎的眼睛閃過一絲恍然，但很快變得堅定，她直視著楊醫生說：“我不確定是不是真實。”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她，夏柟也心裏犯嘀咕，她見過陶莎曾經和那個人成雙入對，但並不確定他們到底是發展到了那種地步。
“不確定？你現在有男朋友嗎？”楊醫生問，
“有。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有婚姻，至少他跟我這裏說的是離婚。”陶莎回道，
“你方便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你那麼漂亮，想找男朋友應該在學校裏可以隨便找各種類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離婚的男人有所瓜葛。”楊醫生說話的時候頗注意遣詞，這讓夏柟心裏好受了很多。
陶莎抿著嘴，眼睛猶如蒙上了一層灰暗。
夏柟輕輕伸出自己的手去拍她的背，希望她好受一些。
“我知道，你們看我的時候就像大多數人一樣覺得我是個受過良好教育、家境良好的姑娘，但事實上，眼見真的未必是事實。也可能是因為我想讓你們覺得我是那樣的姑娘，這樣就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誰。但現在，我希望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因為現在你們會知道皮囊之下的我真實的故事。”陶莎的語氣帶著不易覺察的挫敗和堅定地坦然，
“莎莎，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嚴重最好的莎莎。”夏柟說，
陶莎對她笑了笑，夏柟能讀懂她眼神裏的感動。
王翎並沒有急著表態，她拿著桌子上的杯子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才說：“高不高貴有什麼關係，誰往前推三代還能是貴族咋滴。”
陶莎用手撫了撫王翎的頭發，她以前一直都覺得王翎是最注重自我感受的人，隻是今天她做的一切都讓在場的人對她有了顛覆性的認知。
“那我就開始我的故事了。我出生在一個很偏僻的小地方，用大家現在的話就是一個小山村。我們那裏自恢複高考以來就沒有一個人考上所謂的‘大學’。在大學普及的今天，我們那裏還隻是把它當成一個神話。
我們沒有好的教育，大部分都是支教的老師來教一陣。外麵世界的資助能讓我們斷斷續續地和這個世界保持著距離。我們那裏像我這樣的姑娘，識字也沒有什麼用處。到了十幾歲就開始訂婚、結婚、生孩子了。王翎，你別張嘴，我說的這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誇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