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人說了幾句話,夏青將銀子拿出來,遞給林氏,笑著道:“娘,這銀子你收好,買些魚肉回來熬湯,身體也能好得快些。”
林氏咳了幾聲,瞧著瘦弱矮小、身穿粗麻的女兒,眼角有些濕潤道:“好孩子,是娘沒本事,讓你受苦了!”將銀子收好,進屋拿出一個小布包出來,笑著道:“這裏有五十個銅板,是娘攢了很久才存下來的,如今既有了錢,不如我到村口李屠夫那兒走一趟,稱兩斤肉回來,給你打打牙祭兒。”
因為家境不好,林氏一向勤儉持家,但她並不是個守財奴,何況,自家女兒已經有兩個月沒吃過肉了,該讓她改善改善生活了。
夏青聽了臉上一喜,自從來到這兒,每天吃的都是糙米粥,菜呢,隻有酸豆角和酸蘿卜,吃得她快要吐了。
夏青眉開眼笑,挽著林氏的胳膊,笑著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實在厭了,不如我與娘一同去吧。”
林氏應了,母女兩人收拾妥當,帶上竹籃子,出門往村口走。
出了門,夏青的心情好了很多,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一路上,有人見林氏、夏青出門,笑著跟她們打招呼,林氏隻是微微點頭,夏青卻笑吟吟地答應了,唬得村子裏的人都有些詫異。林氏雖然生得不錯,卻素來不苟言笑,教出來的女兒也是沉默寡言的,見了人不大說話更不會笑的,怎麼一下子變得大方起來?
林氏心中也有有些納悶,但想著女兒難得肯露出笑容,年紀又小,便沒有計較。
兩人走不多時,遠遠地,看到一些村婦聚集在村子曬場旁的樹下聊天,不時發出幾聲笑聲,旁邊還有幾個小孩在玩耍,倒是一幅熱鬧景象。林氏不愛跟人來往,便沒有打招呼。
不過,她們不想理別人,那幾個婦人卻一直盯著她們母女瞧,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臉上帶著或探究或不屑的神色。
夏青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是在說自己家的八卦,心裏感覺很不舒服,忙加快腳步,跟著林氏繼續趕路。
終於走到村口,隻見轉角處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擺著一塊板子,板子上放著幾刀肉,幾根排骨,零零星星的。
這是整個桃花村唯一的肉鋪子,而且也不是有很多豬肉賣的。雖然這裏離京城隻有兩百多裏,但因為村裏人多地少,土地又貧瘠,吃得上豬肉的人家並不多。因此,李家隻是隔一兩天到鎮上捎點豬肉來賣,反正這兒離鎮上也就半天路程,一來一回也方便。
一個膀大腰圓、紮著油膩膩圍裙的漢子站在鋪子裏,靠著黑黝黝的柱子,悠閑地打著盹兒。
林氏拉著夏青走進去,先福了一下,才道:“李大哥,我想稱點肉,不知你這肉怎麼賣的?”
夏青瞧著案板上的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過幾天時間,自己卻像好久沒嚐到腥味兒似的,看來,自己是天生的肉食動物呀。
李屠夫走到案前,看著林氏,笑著招呼道:“林嫂子很少出來,身體好些了?”寒暄了兩句,便道:“我這裏的肉,肥肉二十四文錢一斤,瘦肉十五文,不知你想要多少?”
這兒的人,因為很少吃肉,所以大家都偏愛肥肉,畢竟肥肉油水多,吃起來滿嘴油,美滋滋的,所以,肥肉顯得格外精貴。隻有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才喜歡吃瘦肉。
夏青雖然想吃葷腥,卻不願吃太肥膩的,拉著林氏道:“娘,既然瘦肉便宜,我們就買一斤唄,至於肥肉,也割上半斤,帶回去熬油吃。”
看看鋪子,見有兩根大骨,朝李屠夫笑吟吟地道:“大叔,我們也買了不少了,這兩根骨頭送給我們熬湯喝,可好?”
李屠夫點點頭,應了下來,反正這大骨上沒什麼肉,沒人願意買,自己家也是留著喂狗的,沒什麼大不了。
林氏雖然也覺得大骨頭沒有用處,但女兒已經開口了,何況又是不要錢的,也就罷了。
林氏便伸手點了點她夏青的額頭,寵溺道:“你個鬼機靈,倒學會精打細算了。”轉頭看著李屠夫,道:“大哥,就按我女兒說的割吧。”
李屠夫笑著應了,手腳麻利地將肉割好,林氏接了,放進籃子裏,付了他二十七個銅錢。
母子兩人歡歡喜喜往回走,經過曬場時,那些婦人、小孩還在那兒說笑,見她們過來,都直愣愣地盯著林氏手中的竹籃,兩眼放光,又嫉妒又羨慕。
夏青覺得那些人的目光赤裸裸的,吃了一驚,拉了拉林氏的衣袖,低聲道:“娘,我們走快些吧。”
林氏點了點頭,正要答話,曬場有一個村婦先開口道:“呦,這不是夏家的林姐姐嗎?姐姐家隻有兩個人,竟舍得買這麼多肉,看來,發了財就是不一樣呀。”一麵說,一麵走到林氏麵前,熱情的拉著林氏,貌似還有準備與林氏長聊的架勢。
林氏抿著唇,淡淡道:“不過是因為我家夏青三個多月沒有沾過葷腥,瘦得讓人心疼,這才出來買點肉,讓她解解饞罷了,嫂子這發財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那婦人撇撇嘴,冷笑道:“我還沒說什麼,你倒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哼,你當我不知道嗎,我可是聽說了,孫少爺往你們家送了銀子了。”說著,繞著夏青轉了一圈,又道:“嘖嘖,你這丫頭真是幸運,不過是落次水罷了,竟能得這麼多好處。不如你老實說說,孫少爺給了你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