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傑天趨步向前,看樣子像是要接近童相宜。老爺子急忙把他拽回來,警示道:“天兒,這不行,有什麼話,你可以在這裏說,不能靠近,她是來尋仇的!”
臣傑天決絕推開老爺子的手,撲通跪倒在地,哀傷淚湧地凝望著童相宜:“相宜,我對不起你啊,我真沒有臉見你,是我害了你啊……”說完他便瘋狂地衝著童相宜磕起頭來,腦門碰撞在地上,悶聲作響。
老爺子見狀,心疼不已,忙過去意欲扶起臣傑天,但他堅持不起來,兩個人便扭扯在一起。
童相宜也開始抽泣起來,但是不曾有淚滴落下,她整個身體就像一個碩大的光暈,又像是倒映在應襯板的浮影,虛渺幻無,若隱若現。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臣傑天,情不自禁地欲迎上前去,卻被臣老爺子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住,空若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傑天,傑天,你不要這樣……”聽到童相宜溫婉的勸解,臣傑天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傑天,這不怪你,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童香宜把責任推給自己,或許讓心愛的生者悲傷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
“不要再演戲了!你說你沒有恨他,為什麼還要在寡婦坳挖墳墓,你莫不是要埋葬我的天兒?”老爺子怒不可遏,肅麵質問童香宜。
“什麼墳墓,祖父你在說什麼?”臣傑天疑惑地問道。
“天兒,你是不知道,你前幾天每晚都被她迷惑,帶到村東頭寡婦坳去挖墳墓。那天被我跟蹤撞見了,那墳墓已經接近完成,我怕她陰謀得逞,所以才決定盡快動手,捉住她這個惡鬼。”老爺子言辭烈烈地解釋道,邊說邊用淩厲的眼神怒瞪著童相宜。
臣傑天有點吃驚,但還是甘心認命道:“就是她把我帶走,那也是我應得的下場。”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童香宜終於捉住言語的間隙,極力掙紮辯解著。
“事實物證都在,而且是老夫親眼所見,你還想抵賴?我倒要想聽聽你如何狡辯!”老爺子厲聲質問。
“我沒有想害傑天,真的。我死了之後,魂魄一直在停屍間裏,就是想再見傑天最後一麵。見到以後,我看到了他悲痛欲絕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當時我真的很冷,就情不自禁地附在了他溫暖的毛衣上。後來我便跟著來到這裏,但是被門口的八卦鏡擋在了院外,從此便遊蕩在荒郊野外,孤無所依。幸虧遇到了一個姐姐,當然也是鬼,她給我出了個主意,讓傑天來幫我修個墓,做個衣冠塚,找個歸宿就此了結算了。”童香宜說到動情處,聲音變得更加悲澀尤憐,但是音調也逐漸變得越來越虛弱。
“傑天,我還是愛你的,我不會害你的。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氣力了,請允許我用一下你的毛衣做個依托,也算有個念想,讓我附在上麵,把我葬了吧!”童香宜繼續對臣傑天哭訴,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臣傑天拚命掙脫開老爺子的手臂,跑了過去,他心知童相宜隻是一個光影,便小心翼翼地做出了摟抱的姿勢,童相宜也順勢滿足般依偎在他的胸前,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兩個人又回到了以前,那時風和日麗,那時情意鑿鑿,那時許定今生。
老爺子竟然真的不再阻攔,人心畢竟肉長的,雖然年歲已老,但看到兩個孩子如此動情,心裏的感情不免受到觸動,令人唏噓不已。此前他以為臣傑天挖的墳坑是活人墓的規製,現在看來隻是做個衣冠塚,隻怪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