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蘇宸學習十分用功,他用四年的時間完成了小學初中高中的學業,十五歲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香港大學,他隻身赴香港留學,兩年完成了大學學習。蘇暮走後的
第四年,外公出了車禍,蘇暮走後沒多久,蘇言就開始喊他外公,喊沈妍媽媽,像照顧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照顧蘇音,外公出車禍時,給外公開車的開車的司機死了,
外公卻僥幸活了下來,肢體功能全部癱瘓,隻有脖子以上還能運動,也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那個時候家裏亂成了一鍋粥,蘇秦和沈妍整日為家裏和公司的事情忙
得焦頭爛額,常常因為一點小小的事情就吵得不可開交,外公的車禍讓整個家裏像被下了某種魔咒一樣,籠罩在一股詭異的氛圍之中。外公在醫院住了將近半年,蘇
言跟著爸爸去醫院看過好幾次,每次看到外公地頭上插了一大推管子借以延續生命,蘇言就覺得頭皮發麻,膽戰心驚,外公已經蒼老了很多,他的神情痛苦而疲憊,
折滿皺紋的眼睛總是緊閉著,偶爾張開也毫無黯淡無光,他臉上徹底地失去了原來的生機,往日那種專橫跋扈的神色也消失殆盡,整個人蒼白消瘦得有些猙獰,蘇言
看著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她都快忘記外婆長什麼樣子了,可是那一刻她卻又覺得外婆的模樣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在那個木房子生活的時光在她腦海裏一遍
一遍地閃過,她心裏由衷地產生了一種對生命的崇敬和敬畏之情,外公這些年種種的專橫都變得模糊不清,躺在床上的隻是一個可憐的,失去了一切的老人,他不能
動,不能說話,隻有微弱的呼吸和心髒地跳動還能證明他活著,他在痛苦地延續著生命,而蘇言如此強烈地感覺到他求死的心。半年之後治療毫無進展,蘇秦和沈妍
將他接回了家,專門請了保姆來照顧他,保姆是個中年女人,拿了很高的報酬,卻對照顧老人的事情不怎麼上心,蘇秦和沈妍都要忙於工作,尤其是沈妍,她的父親
車禍之後,她要處理的事情就越來越多,她極力防止有人乘機鑽空子,做一些傷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她和蘇秦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處理公事上,也就是每天晚上去老
人房裏看望一會,有時候出差,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在家。蘇言從小雙腿癱瘓,她最能理解癱瘓帶來的痛苦,蘇音要上學,家裏常常就隻有她、外公還有幾個保姆,
為了讓外公有活下去的意誌,她每天給外公講故事,唱歌,為此她看了很多的書,他給外公講霍金、史鐵林這類勵誌的傳奇故事故事,也給外公講童話故事,她每天
和外公一起看電視,給外公讀報紙,外公最喜歡讀報紙,後來讀報紙這項就完全替代了看電視,蘇言在家裏跟保姆學習廚藝,每次飯菜做好之後,不管好吃不好吃,
她都是第一個拿著去給外公吃,如果外公吃了眉毛擰起來就說明她做得不好吃,如果外公的眉毛舒展了就說明好吃,如果外公吃的時候笑了就說明他喜歡吃,保姆常
常忘記準時幫外公翻身按摩,但是蘇言會記得,她會一分鍾不差地提醒保姆,如果保姆出去了,她就自己幫外公翻身,幫外公按摩,蘇言自己雙腿癱瘓,每次保姆一
個小時可以做完的事情,她要折騰三四個小時,她絲毫不感到難為情,每次為外公倒大小便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難堪地地方,他甚至喜歡這樣的外公,癱瘓
的外公一點都不凶,也不會隨便指責別人,他變得那麼的慈祥和藹,眼神裏是從來未有的寬厚溫柔,就像後來的外婆,外婆雖然什麼也不會說,也不擅長表達自己的
感情,但是蘇言知道外婆一直在努力給他們她所有的,蘇言記得第二年冬天過年之前外婆賣了她養了一整年的大肥豬,給他們三個買了過年新衣裳,還買了很多糖,
自己卻什麼都沒買,那次過年他們都很開心,蘇暮和蘇宸去買了對聯,買了紅色的燈籠,把它們掛在柱子門廊上,就像別人家過年一樣,他們放了鞭炮,在院子裏放
了煙花,他們在院子裏看星星,那裏總是繁星滿天。天天照顧外公,蘇言也學會了不少本領,在這些本領中最為顯著突出的就是自言自語的能力,她可以自顧自地說
上一整天,表情動作都十分到位,一開始她還需要假裝,努力尋找話題,久而久之,她完全適應了自言自語的情景,她也總是能夠頑強地將一個人的“對話”,進行
到底,在這個家裏,蘇言成了唯一能夠理解外公言語的人,隻要外公動動眼珠子,動動眉毛,蘇言就能猜出外公想幹什麼,在這日複一日的照顧中,他們漸漸培養出
了一種脫離血緣之外的情親,還有一種帶了些同病相憐意味的忘年交情。蘇言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血液非同尋常,以前蘇暮被人打斷腿的時候蘇言就悄悄地用刀子劃破
手指,往蘇暮的水裏滴一滴血,後來蘇暮的腿好了,蘇言深信自己的血可以治腿病,她就每天悄悄喝自己的血,堅持了大半個月,她的腿沒有一點好轉的現象,反而
開始貧血,後來終於死心。現在蘇言依舊每天悄悄地往外公喝的水裏滴一滴自己的血,親自喂他喝下去,半年之後,外公的身體開始有所好轉,他的身體開始有了知
覺,雖然手腳依舊僵硬,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但是他的身體有了感覺,四肢也可以動彈,不需要整天躺在床上,他可以和蘇言一樣坐著輪椅去外麵轉轉,蘇言常
常給他唱那個年代流行的歌,有時候蘇音在家裏彈鋼琴,蘇言也會和著鋼琴的旋律唱一些童謠,他很喜歡聽蘇言唱歌,在寬敞的院子裏,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可以神
態安詳地聽上一個下午,而蘇言也好像永遠不會疲憊,永遠不會累,這個庭院的陽光永遠溫暖明媚,帶著微醺的醉意,空氣中仿佛潛藏著擴散的光圈,當生命接近尾
聲的時候,那些簡單的旋律總是可以輕易地喚起他心底地記憶,讓想起他年輕的時候,想起他溫柔美麗的妻子,他在事業上合力打拚的兄弟,想起那個時候的陽光,
家裏大雜院的味道,夏天汗流浹背的感覺,他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他的爺爺還在,是個有錢的地主,這片土地上彌漫著戰
爭的硝煙,他的父親不顧爺爺的反對參加對日作戰,在戰場上犧牲,他的父親也因此受到大家的尊敬,他曾經想過要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要向他那樣勇敢無畏,成
為一個強者,受人尊敬,後來新中國成立,他們的家業漸漸敗落,爺爺的地主身份給家裏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他也漸漸忘了自己年幼時的遠大抱負,爺爺將土地分
給農民,農民說著感激他的話,但是仍然不滿意,他們期待更多的利益,結果他們喪失了很多東西,農民卻沒有得到他們所期待的,大家都不滿意,每個人都要求更
多,後來發生了特殊時期,他的家在那場鬧劇中徹底瓦解,隻有他和年幼的女兒活了下來,他的妻子死了,他的女兒跟著他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他對不起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