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都挺著傷痛俯下身來,跟著孜青貢布往鐵柵欄下方看去。
透過鐵柵欄的空隙,隻見下方空間裏一片霧氣蒸騰,朦朦朧朧嫋嫋娜娜,看不真切,隻聽見嘩嘩的流水聲似朝向眾人來的方向流去。
再側耳細聽,和流水聲相反的方向,還有連續不斷的噗噗噗聲自更遠處的空間傳來,似稀粥被煮沸時發出的聲音。
大夥想,那可能就是溫泉的源頭了。巴洛讚歎道:“想不到在這高高的神山之上,還有地熱溫泉湧出,大自然真是神奇,造就了許多想都想不到的奇跡!”
孜青貢布想起了在遠方看岡仁波齊神山的情形,接過話茬道:“這眾山之神,在潔白的圓形山帽子下方,向陽的南坡白雪皚皚,背陰的北坡卻看不到白雪,這麼反常的自然奇觀,想必就是這地方有地熱溫泉的緣故吧。”
眾人站起身來,孜青貢布看了看陷坑四壁,全是光溜溜的冰層,而且下方向四周凹進去,整個空間上小下大,沒有充足的體力和完全的辦法,一時之間是出不去了。
身處蒸騰的溫暖霧氣中,加上先前的不斷折騰,每個人的倦意都湧了起來。
孜青貢布和大夥一合計,隻要沒有劇烈震動,四周的冰層還不至於坍塌,反正眼下還算安全,也沒有可行辦法出去,幹脆坐下來休息一陣,服點跌打損傷藥,待體力和精神恢複了再說,還有那些散落在鐵柵欄上的骨頭、布片之類的物什也值得研究研究。
眾人已經四五天沒洗澡了,雖然藏地寒冷,但眾人每天都得出一通汗,身上那滋味兒不好受。現在陷坑成了現成的桑拿室,胖子老七率先脫下了全身衣褲,隻穿了三角褲衩,仰麵躺到了鐵柵欄上,嘴裏連聲叫爽。
這家夥除了爬高有恐懼症外,似乎事事都喜歡爭先,從來不管麵對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有了胖子老七帶頭,大夥紛紛效仿,盡管腿上有傷,可脫衣褲的速度絲毫不慢。頃刻之間,六具大男人光著身子橫陳在了柵欄上,散落的物什被掀到一旁,也不管那些那些骨頭到底是人骨還是其他動物的骨頭。
溫泉的水蒸汽很快浸潤了眾人的體膚,在全身結起密集的的水滴,熱乎乎的,癢酥酥的,那感覺實在愜意極了。
如此潮濕的空間,柵欄的鐵條居然沒有生鏽的痕跡,不知是鐵的質地特殊,還是古人在鐵條上塗了某種特殊防腐劑,抑或是別的原因。
眾人揉搓著身上的汙垢,後背上搓不到的地方就側轉身子相互搓洗。
二十多分鍾過去,眾人都清洗掉了身上的垢漬,接下來,大夥服了些雲南白藥,胖子老七和李立還貼了跌打損傷膏,孜青貢布也打起全跏趺坐調勻了氣息,下半身的傷痛減去了大半。
那蒸桑拿的感覺實在太舒服啦,大夥繼續躺倒在鐵柵欄上,靜靜地享受著那熱乎乎麻酥酥的愜意。不一刻,除了孜青貢布和巴洛還在睜著眼說話外,其餘四人居然躺在柵欄上睡著了,胖子老七還打起了響亮的鼾聲。
孜青貢布對巴洛說:“大胡子,我想這地方的地熱溫泉似乎不止一處啊!”
巴洛問道:“老爺,何以見得呢?”
孜青貢布道:“遠看岡仁波齊的北坡,並見不到積雪,要融化這麼多的冰雪,那得多大麵積的溫泉才夠?”
巴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嗯,老爺,我們是不是判斷錯了方向,也許這不是岡仁波齊的北坡呢?”
孜青貢布想起了指南針,說到:“不知指南針恢複正常了沒有,待我看看。”
說完,孜青貢布起身拿過了胖子老七的登山服,從衣袋中掏出了指南針和瑞士機械表來看。
機械表發出了輕微勻稱的嗒嗒聲,指針正指向十二點整,和孜青貢布特殊的計時同步了起來。
孜青貢布心下一喜,再將指南針校對了幾個方位,指針也正常了,眾人所處的地方果然在神山的正北方向。
方向問題落實了,巴洛卻又提出了一個疑問:“老爺,既然北坡看不到積雪,那先前我們咋會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呢?”
孜青貢布想了想,道:“也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還處在北坡雪線之上的緣故吧。”
巴洛道:“如此說來,那大片的地熱溫泉,應該還在山穀下方位置,這裏隻是雪線之上的一處嘍!”
孜青貢布點點頭,巴洛又道:“哎,真不知道這神山上到底有多少火山口,才會形成這麼大的地熱溫泉帶,大自然的力量真是變幻無窮啊!”
孜青貢布也慨歎了一番,揀過了先前被眾人掀到一邊的骨頭和布匹碎片,和巴洛一起研討,希望能從中發現一些有用的信息。
二人看了一會所有的骨頭,發現居然是人體的幾大主要骨骼,其中有肋骨和四肢骨,唯獨不見了頭顱骨。
鐵柵欄間的空隙隻有三指寬,按常理推論是不可能掉到下方空間去的,可那麼大的頭顱骨到哪裏去了呢?
孜青貢布打起手電,又在鐵柵欄與冰層之間的黑暗空間裏找了一遍,沒有發現頭顱骨的影子。
神了!難道這人生前是被割走了頭顱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