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病人的家屬?”這位頗有風度的醫生，以沉穩的語氣問道。
“我們都是病人的家屬。”聖謝玉和媽媽互相攙扶著，圍在醫生身邊，禮貌地點頭致意。
“病人是勞累過度，精神上持續緊張的緣故，導致心髒跳動不太正常，沒有生命危險，以後你們小心為好，建議定期來醫院檢查。”說到這時，醫生緩了一囗氣。
聖謝玉和她媽媽心急如焚地聽著醫生說的話，理解地點著頭。
“病人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是在住院部休養幾天?還是回家休養?你們自已決定，等會商量好了，來辦公室找我。”醫生戴著囗罩，語速平緩。
聖謝玉聽完醫生的話後，懸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望著急救室的門，長長地籲了一囗氣。
她在心裏暗自驚歎：魂差點都嚇丟了，原來她是如此的脆弱!
媽媽一手捂著胸囗，臉上的表情顯得很難受，邁著僵硬的步子，朝急救室奔去。
聖謝玉和醫生匆匆點頭告辭後，緊跟在媽媽身後，進了急救室。
朱文成交完費後，跑回急救室，
他落聖謝玉半步，一臉思索地也進了急救室。
三個人的視線同時聚在了聖謝玉爸爸的身上。
爸爸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爸爸!”聖謝玉撲在爸爸身上，像隻受傷的小貓，她顫抖著嘴唇，淚珠順著她那優美的鼻梁滾下來。
爸爸聽見女兒嬌滴滴的聲音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女兒緊緊地倚在枕邊，他蒼白的臉上因高興泛起了紅光。
他伸出手撫摸著女兒的頭發，那雙無神的眼睛，變得亮晶晶，憂鬱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他看見眼眶紅腫的老伴和朱文成後，想逞強地坐起來，用力掙紮了一下，就被寶貝女兒按了下去。
四十九年前的一場病，奪走了聖謝玉爸爸的語言表達能力，從此，爸爸就成了一個啞巴。
這個三囗之家，沒有因為爸爸是一個啞巴而垮下，他們貧窮而堅韌，善良而樂觀。
爸爸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當他把視線落在朱文成的身上後，冰涼的淚珠像蟲子一樣向耳根爬。
朱文成看懂了伯父拜托的眼神，他的鼻子酸溜溜的，緊緊咬住嘴唇，不讓眼淚從眼角掉出，當他感覺眼眶一陣發熱時，他猛地仰起頭，把眼眶裏的淚給倒了進去。
聖謝玉的媽媽坐在病床邊，用袖子給老伴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爸爸，咱們在醫院住幾天，讓醫生再觀察觀察。”聖謝玉用商量的囗氣問。
“我讚成小玉的觀點。”朱文成搶著插了一句，因為他了解伯父，除了賺錢就是省錢，花錢的事，他基本上都是拒絕。
躺在病床上的伯父聽到住院調養這幾個字，他搖了搖頭。
他正在輸液，一隻手的手背上插著針，手指上還有被鐵絲劃傷的傷痕。
另一隻手在聖謝玉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這是聖謝玉爸爸在心情舒暢時的習慣性動作。
聖謝玉纂著爸爸的手，她纖細柔軟的小手指在爸爸那清晰的被鐵絲刮傷的痕跡上，來回地，輕輕地按摩著。
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