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目光微挑,凝注在晏殊樓麵上時,稍有怔忪,複又恢複冰冷的模樣。
晏殊樓遲滯一瞬,轉首指向一地的屍首,努力平複內心波瀾:“敢問這位俠士,這些刺殺你的是何人?”
青衣人側首時,恰好同杜明謙的臉對個正著,他又是一次表情微變,但始終不置一詞。
“這位俠士,可否告知一二?此事對我們至關重要!”晏殊樓快沉不住氣了,杜明謙上前來按住他的肩頭,以免他大動肝火。
可惜,那青衣人始終不言不語,冷冷地盯著他們,哪怕血流如注,剝奪了他僅有的精神力,他依然挺直腰板。冷汗直流,他似乎沒有時間再堅持下去,看晏殊樓有些鬆懈時,他腳步一移,就要運起輕功離開,誰知,晏殊樓又攔在了他的麵前:“慢著,先回答我的問題!”
眼看那青衣人臉色愈發慘白,杜明謙過去按住了晏殊樓,搖了搖首,下頷一抬示意晏殊樓注意那青衣人的傷勢。
得了晏殊樓的放行,青衣人氣力已然耗盡,麵容鬆動,終於撐不住地用手捂上了傷口,轉首就要離去。
“接著!”
一物憑空射去,青衣人一折身,迅速拔刀——
“別,那是傷藥!”
隻是一瞬的停滯,嗡地一聲鳴後,那一物竟被黏在了刀身之上,青衣人平目看去,果真是一瓶傷藥。
“此乃上等的金瘡藥。”杜明謙從晏新手中接過繃帶,又朝青衣人丟了過去,“你傷勢不輕,期望你能堅持下去。”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是敬重你,你切莫多心。”
青衣人接過繃帶,定定地看著那瓶金瘡藥,還未啟封,但光從那瓶身繁麗的花紋來看,便知此物不俗,他同杜明謙點了點頭,運起輕功絕塵而去,隻留下一竄的血跡,刺目地映在地上。
晏殊樓定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方才青衣人同黑衣人打鬥的場景,也再次在腦中慢動作的浮現,最後定格在青衣人方才回手接金瘡藥的一幕之上。“銘玉!”他握住了杜明謙的手,驚悟道:“銘玉,此人我見過!不不不,應是說,此人的武功連同方才那些黑衣人的,我都見過!”
“嗯?”杜明謙疑惑問道,“何處見過?”
“在數月前的狩獵場內!”晏殊樓更激動了,驀地睜大了眼,“對,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我一麵同刺客對敵,一麵觀察他們的武功路數,他們的武功同今日這幾個黑衣人的一致!隻是時日有些久了,我記不大清了。這青衣人的武功同那些黑衣人的有些不同,不過從他接你金瘡藥的身手,以及離去時的輕功來看,與狩獵場中的刺客也大有相同。我記得當時他正在圍攻我,他的劍即將刺上了我時,晏子陽同他使了個眼色,他的攻勢軟了下來。”
“等等,”杜明謙逮著他話中的信息,追問道,“你提到了他的劍,可是今日他用的是刀,會不會是你認錯了,或是兩人的武功路數恰好一樣?”
“不會認錯,”晏殊樓很篤定的道,“武功路數與輕功可能師出同門,出現一樣的情況,但每個人使出的力道不同。當日我是正麵同他交手的,是以對其力道一清二楚,至於當時用劍,誰知可是避免被人發現自己的刀法?誒,不說了,走走走,我們快追上!”
“別急,”杜明謙卻淡定得很,“現今他身受重傷,正是最戒備的時候,我們一去容易打草驚蛇。放心罷,他走不了多遠的,我們慢慢過去,還來得及。我們先瞧瞧,這些黑衣人。”說著,回到黑衣人的屍首邊,拉開了他們的麵紗,入目的皆是陌生的臉。他同晏殊樓對視了一眼,用錦帕裹手,拉開了他們的胸襟,果不其然,就著晏新手裏的火把,在他們的胸口看到了一個紋印,同晏殊樓狩獵當日所見的一模一樣。
如此,便可確定這些人同狩獵場中的刺客是同一組織的了。
“有此紋印,證明他們乃是組織中中上水平的高手,而被如此多高手圍攻的青衣男子,身份實力也定不簡單。”杜明謙分析道,“根據你方才的推斷,青衣男子很可能也是組織中人,那麼他被追殺,十之八|九是因背叛組織了。而我困惑的是,為何這幾位黑衣人的武功路數,我並未認出來?”
晏殊樓一頓,杜明謙比他心細,觀察甚微,狩獵場中情況雖急,但憑杜明謙的能力還是能記下刺客的武功的,如今卻未認出來,很可能……他握住了杜明謙的手,沉然道:“在狩獵場中,你趕到之時,圍攻你的並非纏著我的人,你將他們殺盡後,圍著我的人突然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杜明謙一凜,忽勾唇角:“我武功雖不弱,但我可以肯定,同我對上之人的武功定處在中上水平。因此,很可能……”他定定望著晏殊樓有些僵硬的麵容,一字一頓,“我與你遇上的,並非同一組織的人。嗬,攻擊我的人,招招致命,攻擊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