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許櫻想了想,此事她上一世也是知道的,上一世於家兄弟便是治水不利,弟弟將罪責一力承擔,身為禦史的姑爺連成璧卻在金殿引經據典一通貶損,將於家兄弟說得一文不值,這才將嶽父氣得吐血……
她總想著搞挎於家替父報仇,可於家已經在一步一步的自己往死路上走了——
“那船工雖是行船多年的,卻未必懂治水,於成龍大人兄弟,八成是要立不世之功呢。”
連成璧與她夫妻雖不久,卻也極會看許櫻的臉色,自是瞧出了她口不對心,“我隻是可憐沿河百姓罷了,偏位卑言輕,又隻是道聽途說,不敢與劉首輔和皇上說。”
“劉首輔見多識廣,他都一力支持於大人,你且放寬心便是了。”
兩個人正在燈下閑話,忽聽外麵一陣的吵雜,馮嬤嬤過了一會兒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還是驚,神色紛繁複雜地進來了,“稟老爺、太太,剛才張家的人來報,張大掌櫃……他夫妻二人一同吃了砒霜……已然救治不及……沒了……”
兩人互視一眼,同是滿麵驚訝,看來張大掌櫃夫妻為了替全家人謀個全身而退,夫妻兩個自己滅了自己的口……
楊晏站在一間四合院的門口,麵色平靜地瞧著忤作抬出兩具已經僵冷的屍身,鷹隼一樣的眼睛審視著那些跟著跑出來哭喊不停的父母子女,不是他心冷,瞧著誰都像惡人隻是看多了,知道哭嚎未必是真傷心,一言不發未必真是心虛,這些人他在裏麵已經問過一次話了,都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可是明明心裏又都是知情的,現在這些人哭,除了傷心之外,他分明還看出了一絲的解脫還有……怨恨……
這怨恨是對著誰的?
因為是雙屍案,不止錦衣衛衙門來了人,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得人更多,主事的張捕頭認得楊晏,笑嗬嗬的走了過來,“楊大人今個兒怎麼這麼閑,連這樣的案子都親自出馬了?”
“受人之托,前來看看。”
“哦,是連大人?”武景行和連成璧此去江南,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連探花家裏有錢,又是兩榜進士出身,劉首輔的老鄉,現下得了武駙馬的賞識,回京之後眼見得是要得重用,難怪他家的京城總掌櫃兩口子死了,錦衣衛不止來了兩個校尉,還來了個指揮使……
楊晏笑笑沒說話,他與張捕頭是因一些案子有些私交,才能容張捕頭這樣與自己說話,否則張捕頭連他的麵都是見不著的,張捕頭見他不想說,也就沒再追問,想想自己一個捕頭,錦衣衛都插了手,自己退後就是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楊晏說了話。
“不知張捕頭您看出了些什麼沒有?”
“這兩夫妻是自盡的,隻是他們這個年齡又是殷實人家,若無什麼難言之隱怎會輕易自盡?聽說因為張總掌櫃身子骨不好,已經告了老,張家也是收拾得差不多了,卻不見上路的意思,估摸是在任上有些個貪占,現下要走了,對不上帳了,想要一死換家人富貴。”張捕頭是什麼人啊,他見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差不多進張家走一圈,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可既然楊晏來了,此案就不會止是明麵上這麼簡單。
“若真是如此,也是真真可惜。”楊晏搖了搖頭,“既然隻是自殺,此案應該是由張捕頭你來管的,本官就不在此添亂了。”
張捕頭想得是此案怕是要交給錦衣衛,卻沒想到楊晏三言兩語就將此案交還給了他,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楊晏使了個眼色,兩個校尉也跟著他走了。
“啪!”茶杯被狠狠扔到牆上,茶漬順著牆麵流了下來,破碎的瓷渣摔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