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風時常會借著柳亦青來給他補習功課的機會,向她問一些關於這個時空裏從前的事。馮風得知小時候的確是常被王智聰和張萬元欺負的,她也常常幫他出頭。後來上小學一年級了,那時候流行起一種街機形式的八位機遊戲,三個人經常背著家長去玩,不知怎麼的就完成了朋友。柳亦青那時候就不再和王智聰他們又什麼交集了,隻是做慣了馮風的“老大”,還是依舊逼迫他做一些女孩子的遊戲。她的個性是充滿敵意的,所以很少和別的什麼人走得近,隻有馮風是她一直信任的小夥伴兒。這大概是因為和父母情感的緊張,再到後來母親的叛離造成的家庭環境有關吧!馮風是這樣分析的,他大學時期選修過心理學。柳亦青對待周圍的人和事總是抱有那麼一種生害怕深入了就會被傷害的警惕。
馮風會問她很多問題,但幾乎都是和學習無關的,關於這個時空裏的過去。小到雞毛蒜皮的一件事,大到國際國內的標誌性曆史事件。他總是要挖掘這裏和他以前所生活的時空到底有哪些異同。有時候人尋找一個答案,其實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因為一切未知的東西都會令我們感到恐懼。
有時候王智聰和張萬元來他也問。無關的問題說得多了,柳亦青就會拿書本有字的那一麵在他腦門兒上敲一下。她會問他,你是不是失憶了?馮風躺在床上,把手掌放在額頭上摩挲,笑道:“有你們在,我寧願失憶在這個時空裏!”她當然不會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自己要留下來,她玩笑道:“這個時空裏?難道你是外星人?生活在另一個時空?”
馮風瞧著天花板,許久才笑道:“其實這麼說也差不多!”
他家裏爸媽和奶奶是輪換著來護理他,他身體是十一二歲的骨骼,所以愈合得比較快,一個月左右就出院了,在家修養了三四個月,也就完全康複了。馮風總是安安心心地呆著,看書、學習,再不想石塔的時,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一個少年,而那些關於2015的飄忽的記憶,也隻是一場漸行漸遠的夢。
他畢業的時候成績還不錯,語文88,數學91,他總是玩笑說那是柳亦青的功勞。柳亦青、王智聰也和他進了同一所中學,讓他始料未及。後來知道她的戶籍所在地和他是同一個轄區,所以在這一片兒的孩子都被歸到了這裏。他又迷糊為什麼在原來的時空裏,他們並沒有被安排在一起呢?馮風並不在原先的那個學校,所以那裏也不存在被他打過的那三個孩子。
升初中的那個暑假,柳亦青長高了很多,約莫要比馮風都高出半個頭的模樣。馮風、王智聰還是那個個頭,一動不動的。柳亦青就問他,“你們爸媽給你們吃的什麼啊?怎麼這麼不長個子?”王智聰又反問她“你又是吃的什麼啊?怎麼這麼瘦?”
他們三個人並不在同一個班上,馮風在初一4班,而柳亦青和王智聰則是在初一1班。他們三個經常在放學以後去校門外的小攤上光顧。有用塑料小碗裝好的涼麵,煮好的麵條扇幹水分,表麵塗上油不讓它粘連,再加以各種作料;也有炒冰,機械攪碎的白冰,倒進去香精色素調製的果汁;還有各種冰棍,一毛到五毛的價格不等。
有一天放學後王智聰被老師留在辦公室,馮風和柳亦青就在教學大樓下的花壇上坐著等他。她們班上的同學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就招呼她,“嗨,和你表弟在這裏等人啊?”柳亦青點點頭,回道:“是啊!”
她解釋說:“我跟他們說你是我表弟來著。”
馮風笑道:“你為什麼不說我是你表哥呢?我明明比你大差不多一歲來著。”
她笑著搖搖頭,道:“你那麼矮,我怎麼好意思說你是我表弟?”
後來等了一個鍾點,王智聰還在裏麵挨批。柳亦青撩起袖子來看了看手表,道:“喲嗬,都快7點啦!我要先回去了,不然就慘了!”她起身來去車棚子裏取了自行車,招了招手道:“我先走一步了!”
馮風點點頭,“嗯,好的。”
柳亦青從小到大都是很敬畏她父親的。有一次年級上組織了一個籃球比賽,馮風和柳亦青沒有參加,就在旁邊玩扔棒球,結果把器材室的玻璃給打破了。兩個人被管器材室的老師留下來,愣是讓他們寫了長達一千字的檢查和保證才放他們離開。王智聰也一直在等著他們一起放學。
馮風、王胖子和她一起走到她們家小區,那是馮風在院子拆遷後第一次來她家樓下。她說小學的時候有回她爸不在家,馮風來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在這個時空裏的還不是這個馮風,所以他是不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