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起來,聽到外麵淅淅瀝瀝,淡淡芬芳似有似無,天色陰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淩卿羽伸了伸懶腰,喚來碧玉起身梳洗:“什麼時辰了?”
“近午時了。已經備好飯菜,小姐去前廳用麼?”碧玉一貫認為伺候這位主子那真真是清閑。
淩卿羽梳洗完畢,看著窗外被雨打的奄奄的石竹花出了一會神:“大雨天,府裏後花園應該沒什麼人,飯菜帶去鏡波亭吧,瞅瞅雨裏的鏡湖也很有趣。”
一邊賞景聽雨一邊吃吃喝喝,果然心情愉悅,鏡波亭內淩卿羽閑閑的躺在一張貴妃椅上,暗暗琢磨著,年晨溪收到她的信會怎麼做呢,有幾日了,似乎沒甚大動作呢,想著想著困意上頭……
誰知剛閉眼就聽到一聲鶴鳴,淩卿羽緩緩抬眼,隻見白雪收了翅膀落在亭子裏的圓凳上,歪著腦袋定定的看著她。
每次進京,白雪通常在淩風懷的別院,有專人喂養。淩風懷不想淩卿羽的身世被人知曉太多,幾年前就在別院養了很多珍禽猛獸掩人耳目。結果人人皆以為淩公好這口,是以每年淩公的賀禮不用細分直接可以送往別院了。
不吹引鶴曲白雪按理不該來這邊的,淩卿羽心中納悶,白雪拿頭蹭蹭淩卿羽的手,又支支吾吾怪叫幾聲。
“哈哈哈哈,白雪,你也有喜歡的鶴兒了?真不容易,怎麼,人家根本不理你?不會嫌你太……額,與眾不同吧?咦?不是鶴是什麼?”近六年的默契讓淩卿羽大概明白了,原來驕傲的白雪發現自己喜歡的鶴兒不待見它,竟然跑來尋求她的幫助麼?
“要姐姐幫你去會會它?”淩卿羽好笑的看著白雪,小家夥急不可耐就差搔首弄姿了。
聽到淩卿羽會幫忙,白雪昂首對天歡快的輕鳴,優雅的拍打著翅膀。
“一起走太招搖,它在別院麼?你自己先飛回去在楓林等我,我隨後就來。”白雪伸頭又蹭了蹭淩卿羽的柔荑,便展翅高飛。
淩卿羽稍等片刻,看雨勢減小,起身躍起,轉瞬消失在蒙蒙細雨中。
別院楓林雖不如秋天火紅一片,但紅綠相間別有一番風情。白雪帶淩卿羽穿過楓林來到一處天然的湖泊,湖泊盡頭竟然有處莊院,想來也是發現這裏幽靜,風景獨特便建了院落。
爹爹給它找那麼多伴,都看不上,竟瞧上了鄰居家的,淩卿羽無語望天,然後想也沒想過擅闖陌生人的院落是否妥當,便飛身立於白雪背上,讓白雪帶自己飛過湖麵躍過圍牆來到這個院內。
粗粗一望,令淩卿羽驚訝的是院內布置竟讓自己仿佛回到江南。一片獨立的水池顯然從楓林旁的天然湖水接入,亭台樓榭皆依水而建。水域如翡如翠,魚兒水草清晰可現。白雪昂首踏上水池中間的曲橋,淩卿羽一邊賞景一邊慢慢跟著,橋上偶有落花輕舞,蜿蜿蜒蜒不知道通向哪裏。
轉了幾個彎,淩卿羽發現原來這座橋連接著另一個院落,門匾上書“憶塵居”。憶塵?難道是人名?像舅舅名蘇遠塵,淩卿羽一直覺得名“塵”的男子很特別。若真是人名,看來是院落的主人或者主人的朋友。
憶塵居水畔一片竹林,淩卿羽在京城從沒有見過竹林,畢竟竹子適合南方生長,這裏的竹子看起來青翠欲滴,勁節淩雲,真不知道主人花了多少心思。竹林盡頭奇石林立,又見一片水域並著亭台,整體錯落有致,意境深遠,引人入勝。白雪帶淩卿羽避過竹林,從側麵一條鵝暖石鋪設的小路來到一個拱門前停下。
淩卿羽望了望,裏麵一個兩層的樓閣,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並非新建,好奇的踏進院子才發現樹下一素袍男子半臥在竹塌上午睡,青絲散散的垂於塌側。天依然陰沉沉,遠遠的看不清他的五官。
淩卿羽暗暗奇怪,依她的五識,本應早該感知到是否有人。隻有一種解釋,此人內力高出她許多。是以,在她進了院子,男子隻怕已經醒轉,隻是這會閉目養神而已。
細雨漸停,偶有泥土混著落花的清香撲鼻。淩卿羽漫步隨意來到樹下,也不顧石凳上細微的雨水便悠閑的坐了下去,順帶著懶懶的將雙腿搭到旁邊的矮幾上,開始明目張膽的打量起仍然閉目的男子。男子很年輕,不及弱冠,雙眉修長但不濃密,鼻子英挺有點女兒家的秀氣,唇色很淡。雖不似年晨溪那般好看,卻也是賞心悅目,可這種清淡的感覺尤為深刻。
素袍男子似是終於忍受不了淩卿羽赤果果的目光,抬目疏遠的看了一眼眼前悠閑坐著有些許困意的女子。
不管不顧闖入別人私宅,沒有抱歉客套,不言來意,隨意坐那裏毫無半點形象可言,不羞不澀的盯著陌生男子看……
男子暗暗驚奇,如此有趣,如此驚世駭俗的女子!雖然她隨性恣意,毫無優雅,但他也不覺得粗俗,隻覺得她就那麼靜靜的坐著也別有風情,她不似那些傾城美人華麗精致,反而這種由內而發的美更加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