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暮文睡止水收拾好妥當的床,淩卿羽睡小二新加的軟榻。淩卿羽一邊假意睡著,一邊琢磨如何讓暮文……恩,總之就是看不過去他那從容淡定的嘴臉。
仔細想想,從認識他到現在,暮文隻有潔癖這一點是最能讓他摘掉那可惡的麵具的方法。
暮文的潔癖在淩卿羽看來絕對是病,不是習慣。整日的白衣不說,再幹淨的衣服他第二日都會換另一身,甚至有時候一天換兩次。而且,他非常不喜歡人和人之間的碰觸,淩卿羽細想,除了山林裏遇險那日,他們之間似乎再沒有過其他的接觸。
因為他有潔癖,也就衍生出來很多奇怪的毛病。
例如,之前她發現暮文每次泡茶,他自己用的杯子一定是在固定的位置,不管用哪套茶具,他都不會搞錯自己的杯子。她曾背著他偷偷換了很多次,最終都會被他發現。淩卿羽曾好奇,一模一樣的茶杯,他怎麼就知道哪個是自己用的,暮文回以她神秘一笑,隻道“手感”二字。
再例如,眼前這客房,如果不是桌椅擺設略有出入,她真的有種回到憶塵居西廂的錯覺。他這出趟門的裝備竟比她一個姑娘家都多出百倍。也虧的止水有耐心有恒心伺候著如此挑剔的主子。好吧,第一次,淩卿羽有點同情那個成天對她吹鼻子瞪眼的分裂書童。
想著想著,淩卿羽聽到暮文的呼吸漸沉,眼珠轉了轉,突然靈光一現,就這麼幹!一定可以讓他不開心,很不開心,讓他但凡想來了就能凝眉不展,而她自己還能美滋滋的離開。
主意一定,她悄悄的起身,躡手躡腳的貓到暮文床邊,突然,暮文輕翻個身,原本側臥的姿勢現在變成了平躺。淩卿羽一驚,僵立半天,看暮文再無動作,抬手在他眼前輕輕揮了一揮,暮文仍舊安靜的睡著。
淩卿羽心中一樂,正麵更好,她緩緩俯身,凝視著暮文的睡顏。仔仔細細的瞅著,這張臉真心沒什麼好看的,如今怎麼就這般讓她在意呢?她雙手壓著胸前垂下的幾縷頭發,生怕掃到暮文臉上,隻因,她要用更加驚世駭俗的方式驚醒他。
當她的臉和暮文的臉越來越近,她隻覺得心跳有點不受控製的亂來,明明就是她的惡作劇,她絕不能怯場,心神稍定,才發現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暮文的領口,隻見他胸前一片玉色的肌膚漏了出來。
漸漸的,她的眼神慢慢凝重,充滿疑惑的對比著暮文頸部、麵部及胸前的肌膚。有問題!她的雙眸落在暮文的發際和鬢角許久,反反複複很多遍方發現一絲可疑之處,情不自禁的抬手向暮文的發際摸去……
“呀!”
暮文眼睛突然睜開,淩卿羽大驚,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當她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隻覺得自己被他一個擒拿,瞬間製服。這套擒拿還挺精妙,她的雙手手腕被他一手高舉過頭,分明感覺不到暮文使什麼力氣,可她兩個手腕就是無法掙脫,他明明另一隻手得閑卻並不撐起身體,她的身子便被他死死壓在身下,如同疊羅漢般臉對著臉。
淩卿羽回過神後,發現暮文此時,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似笑非笑,如墨的雙眸越發的深邃,仿佛幽暗的寒潭又好像萬丈深淵。她不禁有點不敢再回望下去,稍稍偏了偏頭,竟產生一種再多盯他一會兒,就會萬劫不複的可笑錯覺。
“卿羽剛剛想如何害我?”清潤低柔的聲音在淩卿羽耳旁響起,依舊那麼好聽,那麼和煦,可她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她怎麼可能害他,他怎麼可以這樣想!淩卿羽回頭,怒瞪向暮文:“幹嘛要害你!我剛剛隻是想親你來著。”
“親”字將將說出口,淩卿羽就悔之不及,隻因暮文看著她的雙眸含著十足的笑意,哪裏還有剛剛的不寒而栗,分明就是一副“哦,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她又被暮文捉弄了!淩卿羽小臉漲紅,又羞又怒,動又動不了,覺得瞪眼還不夠表達自己的氣憤,隻能恨恨的咬著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