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鬆了一口氣,而龍燁則是冷冷的盯著小小那心不甘,情不願的神色,冷哼一聲拂袖坐在了貴妃椅上,但剛才的難看的臉色卻已緩和不少。
片刻後,殿外數十名宮女紛紛進殿傳膳,一道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素點和菜色不多時就擺滿了一整桌,小小暗自詫異,吃一頓早飯用得著跟打仗布陣一樣麼?而李公公則笑著上前,道:“皇上,娘娘,這些都是寺院主持親自準備的素齋和點心,是金陵城最有名的吃點,請皇上、皇妃娘娘慢用……”
原本對龍燁的不待見,在見到這滿桌香氣四溢的菜色和點心後,頓時消失無蹤,小小立刻心情大好的坐在桌前,李公公忙執起筷子挾了一塊似雞塊的菜放進小小的碗中,笑道:“這是豆素,是‘護國寺’裏最有名的一道菜”
小小執筷子,挾起輕咬了一口,果然色味懼全,李公公見小小似乎很喜歡,立刻又挾了幾道名菜,一一介紹。
龍燁望著小小開心的神色,剛才的陰鬱已經消散無蹤,也執起筷子慢慢的吃起來。
“娘娘再嚐嚐這個,這叫茄筍”李公公將桌案上,中間一道蒸得似有些像幹豆條一般的東西挾給小小,而小小則笑道:“都說世上最好吃的素食定是寺廟裏,敢情這些和尚也受不得修行戒律之苦……”
龍燁抬首,深凝著小小那張天真可人的嬌容,隨即放下玉筷,沉聲道:“修行就如這古來征戰,目的隻有一個,但手段卻有千萬種,但無論是迂回還是直接,隻要最後得到的結果一樣便是成功,這些和尚不過是既想到達到目的,卻又使過程不必太過艱辛難熬罷了……”
小小一怔,抬眸望向龍燁,隻見龍燁也深深的望著她,剛才的那番話似意有所指。
長睫微顫,突然間,小小才發現,自己這麼久以來一直隻當他是一個少年天子,卻忘記了他已經登基了數年,冊封她進宮時,他正禦駕親征凱旋歸來,他,這個少年天子,年輕的帝王早已是個諳練的政治高手了。
垂眸,小小頓時胃口全無……
早膳用罷,龍燁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閑情逸致,竟問了小小的書,司沁不敢欺瞞,一一稟報,隻道付博身體感恙,不能親臨教習,而小小又因受了太後禦旨,接管‘乾清四所’及後宮各司,不滿兩日又跟隨朝廷前來祭祀,故至今未曾前往‘南書房’讀書。
結果,龍燁竟說要教小小練字、臨摹書法、鋪紙作畫。
小小的反應可想而知,她十分不甘願的扭捏推脫,但是李公公卻似哄小娃兒一般的笑道:“娘娘資質聰慧,靈巧過人,這些必定不是難處,再過些日子,就是太後壽誕,娘娘學會了也好送份壽禮給太後老佛爺”,說著,就在書房內設下了筆墨紙硯,司沁在一旁捋袖研墨。
這就是古人所謂的‘紅袖添香’,小小擰著秀眉瞪著司沁輕柔卻費力的動作,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在楠木桌前,看著桌前厚厚的一疊書法名冊,別扭的望向站在她麵前好話說盡的李公公。
殿外的侍女捧著明黃托盤進殿,李公公上前掀開明黃絲絹,笑道:“娘娘,這是皇上書房中的藏筆,請娘娘挑選。”,說著,就接過那侍女手中的托盤遞到小小麵前,一一指認,先按尺寸分為小楷,中楷,大楷,後按筆毛品類分為:軟毫,硬毫,兼毫。
小小望著那托盤中的幾十枝毛筆,隻覺得眼皮跳動,而李公公卻依舊興致勃勃的道:“娘娘,這水竹、斑竹、棕竹三枝是為紫毫,乃用野兔毛所製,是為軟毫,這紫檀、檀香、楠木、梨花、況香五種乃用羊毛所製,這雕漆、綠沉、螺細、象牙、犀牛角、玉竹六枝為北產鼠尾所製,稱之為‘北狼毫’,此筆剛毅挺拔,宜書宜畫,還有這兩枝為羊狼兼毫和羊紫兼毫,各是五紫五羊,七紫三羊。”
小小感覺自己的心開始發悶,她轉眸望向坐在貴妃椅上的龍燁,卻見他撐著腦袋凝視著她,薄唇帶著幾許笑意,似乎在等看她的笑話。
貝齒輕咬,小小伸手隨意抓了一枝狼毫,啪的一聲放在楠木案幾上,賭氣的拂裙坐在椅凳上,雙眸冷冷的對上龍燁那雙深沉不見底的眸子,紅唇一嘟,道:“可以了”
李公公見小小將那枝貴重到他平日都是懸著心上捧下墊的狼毫竟被小小那般扔在桌上,眼珠幾乎沒掉下來,蒼天啊,以往這些什物都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這可如何了得,李公公心裏泛著寒氣,偷偷的瞥了一眼帝王,卻證住了,因為此刻,他英明神武的皇上不僅沒有震怒,且還帶著難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