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離開,司沁還沒從惶恐中回過神,她有些顫栗的上前,有些哽咽的道:“娘娘,奴婢……奴婢觸怒了聖上,奴婢……”,說著,竟掩袖哭了起來。

小小歎息了一聲,轉收望向司沁,不知道該笑還是該說她傻,慢悠悠的從袖中抽出一條繡著芍藥花的絲帕,遞到她跟前,淺笑道:“傻丫頭,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豈會因你的三言兩語氣就震怒了?況且若是當真如此,你還能站在這兒,有功夫哭呢……。”

司沁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小小的絲帕,不住的抽泣,似乎有些不明白小小話中的意思,隻喃道:“那……那為何奴婢話剛說完,皇上就惱了……”,她以前隻是伺候一些小主子,進宮幾年,見到皇上的次數,一隻手上的指頭數著都多餘,那裏見過這樣的場麵,而且平日裏伺候皇妃的韶華又是有擔待的,所以一時間她嚇得六魂無主。

小小垂眸,卻隻是笑了笑,帶著幾分懶散的道:“與你無關便是了,下去打理各司的事宜吧,皇後和李淑妃那兒就敬讓些”,祭祀是重大的日子,就算皇後和李淑妃當真想將她怎麼樣,也沒有這個膽量,所以她也懶得去計較。

司沁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首,隨後福身退下。

正午時,陽光灼灼,暖風處處……

‘乾清四所’和後宮各司職的管事姑姑及年長的麽麽都紛紛行進小小的宮殿回事,將這昨個一整日的大小事物一一回稟。

小小也閑得無事,順便借著打理這些事混過春倦,於是便將記載物什的一切大小物件登記的帳冊一一查看,最後在看到帳冊上一連劃了十來個紅圈的地方停住,依靠在貴妃椅榻上懶懶的問道:“這些東西哪去了?”

司沁看了看那帳冊上圈起的腳墊、椅褥及屏圍等貴重物品,忙輕道:“回娘娘的話,這兩頁的物品都是祭祀當日的擺設,本該收回的,但是卻被皇後娘娘看上了幾樣,說是比行宮內的好使,便令來春搬回了寢宮”

抬眸,小小冷然的望向站在珠帳外的幾名管事,隨後緩緩的又翻了一張,卻見卻圈起的物品更是多不甚數,從古董茶碗器皿起,竟有二十來樣都被收納。

珠簾外,那些管事的姑姑都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退,個個低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小小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慢慢的將帳冊遞到司沁手中的錦黃托盤上,麵色冷清的望著那些連一聲都不敢吭的管事姑姑,抿了抿唇,道:“這些是怎麼回事,管事的進來回話……”

簾外的幾名管事都怔了怔,顯然有些惶恐僵硬,少許後,兩名身著碧色宮服,上著褐色長褂的老麽麽似乎挪步一般的走了進來,巍顫的跪在地上,結巴的道:“回稟皇妃娘娘,這些……。這些東西本在祭祀時奴婢們都收了起來,誰知道皇後娘娘不知道怎麼就喜歡了,點了名兒的讓奴婢們送到行宮來,奴婢們不敢違抗,也就從了。”

小小斂羽,紅唇抿起一抹冷笑,在殿外的管事們都以為必然要受罰時,竟又懶懶的道:“好了,都下去吧,往後兩日,皇後娘娘或者李淑妃要什麼,你們給就是了,下去吧。”

眾人微怔,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卻又不敢怠慢,忙匆匆的退下。

小小望著眾人退離,立刻對司沁道:“給我將這些東西列成單據,寫成兩份。”

司沁領旨,忙捧著帳冊走到書房內,研墨起筆,不足片刻就已經將那些畫了朱砂圈紅的幾十樣物品一一列出,遞交到小小手中,道:“奴婢核查過了,這些東西起碼要上千兩銀子,特別是那株珊瑚樹,據說是從深海采集來的,咱們這還沒有,是海域國進貢來的。”

“李淑妃那兒,可有動靜”小小瞥了一眼那單據,素手撐著額頭,似在盤算什麼。

“回娘娘,淑妃沒取東西,不過將掌燈局的幾名宮女扣押下了,說是這次來北都有些匆忙,宮女不夠使……”司沁照實回稟。

哼……小小不禁失笑,這兩個人看來必是要給她下馬威不可,而皇後必然也吃準了她不能如何,畢竟,她能和皇後賭的唯一籌碼便是看太後更疼愛誰,可是無論於情,於理,於朝廷權私,於天下大局,太後都不可能站在她這一邊。

太後自所以能成為太後,皇後自所以能成為皇後,這必是王氏一族多年的心血累積凝聚,而龍燁……小小秀眉微挑,突然就想起今晨他對自己所言的迂回之道,心頭漸漸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