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並不反抗,而是摟著孤絕的脖子,下鄂抵在他的肩頭上遠眺漸漸遠離自己的衝天火光,剛才的那支精軍首領是龍燁,隨尾是三王爺、五王及朝廷的幾位將軍,想來,她落崖的消息已經傳回了‘護國寺’和行宮。眼神微微黯淡,那火光最後也在眼中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點,熄滅的眼底。
太後或許會傷心吧,可是別了,曾經的一切……
五更初時,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巨大的黑幕籠罩天地,帝東都冷清的官道上,漆黑無光,隻聞得陣陣敲鼓打更的聲音。
孤絕抱著小小走在幽暗深長的青石道上,腳步拖遝的聲音增添了黑夜的淒涼,這一路奔波,孤絕已經累到極限,抱著小小的手也有些不穩,但卻因為這夜太過寒冷,二人身上的衣裳也都被夜露浸透,更是在穿過樹林時沾了一身樹葉,勾破了不少,所以不得不如此緊密,否則定會冷得發顫。
小小摟著孤絕的脖頸,望著身後漫無邊際,似沒有盡頭的黑暗,有些不敢信這一夜的短短兩三個時辰,憑著輕功,他們竟能這麼快就走到帝都市井,但是孤絕的體力已經耗盡,若是再找不到地方休息,恐怕難以支撐。
又走了一段,孤絕的腳步更加緩慢,最後停下。小小秀眉擰起,轉首一看,前麵正是一間敞開大門的客棧,屋簷上掛著的幾盞大紅燈籠在風中詭異的搖曳,但那店內的透出的光亮卻讓人心神一振。
“這是東都日夜兼營的客棧”孤絕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隨後似突然來了力氣一般的大步走上前。
果然,一名小二甩著抹布,提著燈燭笑臉迎了出來,在見到孤絕和小小衣裳華貴,但卻狼狽不堪時,愣了愣,但隨即老練的道:“兩位客觀定是長途跋涉而來吧,我們這是東都第一家夜客棧,再往前麵去可就還要走上一段途程,兩位不如就在這兒落腳吧”
孤絕對帝都何等熟悉,這帝都城的夜客棧起碼三五十間,但是他確實累了,也不計較,隻道:“開間上房,燒熱水,飯菜端進房中來”
小二一聽,樂了,忙讓到門邊,恭敬奉承的道:“那是,那是,隻要客官要的,小店都有”,隨後對著一旁的小廝道:“快,帶兩位貴客到天字一號房,好生伺候”
“來勒”那小廝也極為機靈,趕忙雙手抹了抹衣服,恭敬的接過小二手中的房牌,帶著孤絕便上了樓梯,邊引路邊道:“兩位貴人定是累了,若有什麼吩咐,小的就在這二樓巡視,貴人隨叫隨到……。”
走到一處還不錯的楠木門前,小廝開了門,領二人進去,抬首,隻見三麵牆壁張貼歲寒三友的水墨精仿畫,前側一張掛著芙蓉色薄紗帳的紅木大床,床前立著繡牡丹的屏風,兩旁一隻楠木小書桌,筆墨紙硯齊全。
孤絕掃了一眼房間,算是很滿意,於是隨手扔了兩錠銀子給小廝,疲倦的聲音透著低啞:“那一錠是賞你的,還有一錠給我們去買兩件男裝來,簡單樸素為上,我們是做生意的,因為半路被山賊劫了車,才逃命過來,不宜聲張”
小廝本還奇怪這二人衣裳華貴,但卻為何泥土斑斑,連顏色都莫辨,而二人的臉上也是如此,分不清俊醜,但此刻接了銀子,原本的笑意更為殷勤,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小店絕不會將兩位貴人的事情聲張出去,二位先歇著,小小就去……”,說著,退出房間,掩了門。
孤絕走到床前將小小放下,自己咚的王床上一倒,已是筋疲力盡,也不管身上的衣物已是髒汙不堪,閉上眸子,伸展雙臂,整個癱軟在趕緊簇新的芙蓉色床單上,頓時,被褥上沾染了一層爛泥和樹葉。
小小秀眉擰了擰,實在看不出眼前這個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人正是當今魏王,她輕拂了一下長發,索性也與他一樣躺在床上,這一躺,隻覺這一日一夜的疲憊有了依靠,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不多時,客棧的人送水送飯,孤絕拿銀子打發後,二人便開始狼吞虎咽,毫無半點皇室尊貴的風範,後來二人隔著一扇屏風,也不避嫌,可謂是灰天蓋月的一陣梳洗,才算是將這一路的風塵奔波全部洗盡。
更換了男裝,長發束冠,鏡前的小小看起來分外俊俏,活脫脫的一個粉麵書童,她取了一條絲帕將身上所有的物飾都收紮起來,包括象征皇妃身份的芍藥荷包、珍珠及那枚雕刻著鳳頭銜珠的百年好合鎖,那雙元寶底的流蘇鳳頭含墜鞋則是洗盡了放在孤絕的包袱中,至於那件百蝶穿花的大紅袍及娟紅長裙則是被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