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絕擰眉,吃力的轉首望向躺在自己身旁,甚至幾乎連氣息都沒有的女子,眼中溢滿了愧疚,他掙紮起身,抬手撫在女子的麵容上,吃力的低啞道:“你……還好麼?”
那女子平時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一絲反應,但在孤絕對她說話時,卻動了動秀眉,掙紮的抬起沉重的長睫,無力的望著孤絕,微微搖首,可是張了張嘴,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她的毒性似乎比孤絕重得多,因為嘴唇都已經發黑,額頭上也分外的暗沉,就似被黑霧籠罩了一般,但是那雙清明的眸子卻深情的看著孤絕,似如致死無怨……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給我減輕毒性,你也不會受到那樣的對待,更不會……變成這樣……”孤絕吃力的說著,但一句話沒有說完,又開始咳嗽起來,一個支撐不住,喘息的躺在馬車內,內疚的閉上了雙眼。
小小無聲的歎息,那苗族女子的深情與孤絕的愧疚,她看得清楚,隻是……眉梢微挑,她有些消瘦的麵容帶著堅定,隨即對風道:“風,將他們兩個人抱下馬車,我去找戶人家留宿……”,說著,便大步向村落裏走去……
黃昏時,小小他們歇腳在了一個中年夫婦家中,那對夫婦聽得小小有病人,立刻指著後邊的一座高山說道:“說來巧了,在我們這後山上,住著一位八十幾歲的老大夫,可神了,平日裏,村裏有人生病,都去他那兒討藥,那老人家人挺和善,就是脾氣古怪,不願見女人……”
聽了這話,風立刻要上山去,如果能在這裏將這兩個人治好,也沒必要跋山涉水的去那遠在天邊的苗疆,但是卻被小小攔下,小小望著才床上那兩個昏迷不醒,幾乎隻剩下一口氣的兩個人,道:“你留下,我去……”
風擰起眉,這一路上,他一直都隱忍著,但此刻實在再難妥協,他一把拉住小小,將她拖出屋外,扣住她纖弱的雙肩,口氣壓抑的道:“任何事情你都要勉強,難道你沒聽那對夫婦說,那個大夫不見女人麼?”,說著,打量了一下小小的男子裝扮,在望向她的胸前時,眉宇黜緊,竟有些尷尬的別過臉,依舊冷硬道:“你留下,我去……”
這一路上,他看夠了小小對孤絕的細心的照顧,也再看不下去。他不明白中原的男子怎麼如此扭捏,明明眼中的深情無法遮掩,卻依舊說出那樣亂七八糟的話,鬆開手,風轉過身,黜眉認真的道:“更何況,若是讓我留下照顧他們,或許我會殺了他們……”
小小不語,其實風這一路上對她的照顧,她很清楚,但是她卻承受不了這份情。曾經的自己,或許是俏皮的,甚至在皇宮內還曾利用過別人的感情,可是現在……她有些累了。
“就是因為那位老大夫脾氣古怪,所以我才要去,有些事情,我比你清楚……”小小拉開與風的距離,神色淡然,隨即回首望了一眼不知何時醒了,一直凝視著他們二人的孤絕。秀眉微挑,隨即取下風肩上的弓箭,翻身上馬,看著眉宇緊黜,麵色鐵青的風道:“風,請你幫我照顧他們”,說著,一甩韁繩策馬離去……
風望著小小離開的背影,憤怒的瞪向屋內已經清醒的孤絕,二個人如同對峙一般的不言無語,但是卻充斥著敵意。風黜著眉宇大步踏進小茅屋,麵色難看的道:“既然受傷了就該早點休息”,說著,抬手按住孤絕的肩膀。
孤絕倏地的抬手扣住風的手腕,二人較勁一般的相互抬杠,風有些詫異的望著孤絕,沒有想到他已經虛弱至此,力氣卻依舊不弱,於是抽出手,閉眸冷哼道:“你最好老實待著,若是你少了一根頭發,我可沒辦法交代……”
“你跟她什麼關係?”孤絕咬牙,雙手撐著身體,虎視耽耽的望著風。
“我道是想問你這個問題”風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前,盤腿坐下,算是守著門口。孤絕怔住,心頭的疼痛如同撕扯一般,隻覺嗓子一甜,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黃昏日落,深秋的夕陽在山間留下一條斜長的猩紅。
小小在狹隘的山道上牽馬前行,根據那位夫婦所指的方向一路往上行,終於在太陽落山時,看到了山間的峭壁瀑布旁聳立著一間矮小的茅草小屋,屋前擺設著無數漏篩,篩子上放著各類草藥。
鬆了一口氣,小小走到瀑布下的溪水旁,昂首望著那間茅草屋,隻覺得可笑,想來這位老人家脾氣的確古怪,終日住在瀑布旁,夜間流水千尺的聲響嘈雜,他如何能入睡。想著,小小將馬栓在溪邊飲水,獨自持弓箭攀附上淩空絕壁,飛快的上了懸崖峭壁,瞬間便落腳在那茅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