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在維持了五日後,風受不住了,開始發飆怒哮,但是卻被老人點住了門穴,坐在林中打了一天靜坐。而孤絕則是沉悶的坐在苗族女子的床前守著,喂她茶水和食物,不過說來也怪,自孤絕身上的子蠱‘冬眠’之後,她道是氣色一日比一日好,不過三兩日,竟已可以下床走動。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但卻潛伏著不安。

東方破曉,晨曦露,寒霜泠泠。

小小早早起身,將那些堆積如山的書冊一一翻閱後,便出了茅屋,打算前往山林中老那無名老人。這是那老人囑咐的,必要在雞鳴起身,溫故知新,紅日出山後上山采藥,不可有一絲怠慢。

跨出門檻,背上竹籃,小小打算出發,但身後卻吱呀一聲響起開門聲。擰眉,小小轉身,卻見孤絕站在門前,眸光深沉的望著她纖弱的身影,神色憔悴,修長的手指扶著門,沉聲道:“如果……。如果龍須真的是天下霸主的須發,你會回天朝麼?”

小小微怔,自從孤絕徹底已可如常人一般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緩和了一些,他不在對她排斥甚至針鋒相對,但是小小卻一如從前那般淡然,沒有絲毫改變。

“也許吧”小小回答。

孤絕劍眉擰起,隨即一拳擊在門上,雙眸頓時隱上怒氣,他道:“若是我不需要醫治好呢?”

“……”小小想說什麼,卻隨後看到了孤絕身後緩緩走來的苗族女子,頓時抿唇不語。那苗族女子麵帶擔憂的望著孤絕與小小,似乎有些無措。斂睫,小小轉身躍上馬,離開。

孤絕擰眉望著小小的背影,隻覺得心口窒痛難忍,他閉上眼,狠狠的一拳落在門上,咬著牙,身體重重的依在牆壁上。苗族女子看到這樣的孤絕,秀眉微動,眼底頓時染上了淒楚……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小小上山,先在瀑布旁的茅屋前拜見老人家,隨後,無名老人領著小小到山林中采藥,解說其藥性,可治何種病症,與那些藥相輔,與那些藥相克。一時,爬上懸崖峭壁,取了幾隻深色靈芝,老人又道:“丫頭,記住,靈芝為木之靈氣,凡人總以為,千年靈芝是神物,珍貴無比,其實不然,靈芝這種東西,生於極陰之地,最好是一年一采集,否則日久,被雨水衝刷,陽光普照,就算長得再大,也沒有藥用的價值了”,說著,將手中的靈芝遞給小小。

小小看了看,點首,放進竹籃中,輕道:“師父,徒兒一直有件事想討教”

“嗬嗬,丫頭有心事?”無名老人看了一眼小小,捋著胡須道:“你是想問,那‘龍須香’究竟是何物,是否正如那對夫婦所言?”

小小抿唇,點了點首,道:“正是”,治好了孤絕,就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丫頭,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你已經想與其脫離幹淨,但是卻一直糾纏不朽,這也是佛界所謂的緣分,”無名老人走到一片懸壁處站立,輕風吹拂一身白袍,他展開眉須,眺望遠處的山林與那連續數月不止的烽火,歎息一聲,道:“老朽自所以隱居於此,也是為了逃避人世的那段無解之緣,不過這次遇見了你,而我又已算是八十好幾了,歲月催人,也想在有生之年,再去中原走一走”

“師父要去中原?”小小驚訝,難道他也是中原人?

老人點了點首,似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歎息道:“我五十年前就離開中原,四處遊蕩,在這裏也住了二十幾年,原本以為人世的一切都如飛花流水,不過卻無意中看到了你,而你卻讓我想起了她……”

小小斂睫,原來如此灑脫古怪的老人,也有如此深重的心事。抿唇,淺淺一笑,問道:“師父所指的那個她,不知是何人?”

“說出來,丫頭也應該知道此人”老人笑了,隨即又道:“其實,在看到你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你並非一般女子,再者,那個中蠱的男子,他那身形容貌,竟也與我的故人如出一轍”

小小一驚,眸光頓時沉下,道:“難道……難道師父是中原皇族人?”

“丫頭可曾聽說過先帝在世時,曾冊封的一位肅親王?”老人望向小小,那眉眼滿是慈笑,頓時間,竟有那麼一點相似於……孤絕。

“先帝的長兄,五十年前在肅親王府失火後就消聲滅跡的肅親王龍言?”小小更為驚詫,卻瞬間想起了那段被塵封的事情。五十年前,雖已遙遠,但是小小卻還是知道曾經那段被朝廷禁言的事。肅親王龍言,愛上士大夫之女,二人私定終身,但半年之後,那女子入宮,被先帝冊封為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