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外麵風大雨冷,您身子嬌弱,怎能這麼被吹著呢?”寢殿中,一名侍女捧著紅狐裘襖匆匆走來,言語之間不免帶著責怪,隨即將長裘裹在她的身上,輕道:“娘娘每日都要為後宮瑣事煩心,這個月與下個月都是大日子,要操辦的事也多,若是娘娘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這可怎麼得了?”

大日子,雯淑妃的眼神暗了暗,不由得苦笑一聲。是大日子,既要迎大漠的幾處藩王諸侯,又要操辦帝王大婚與貴妃冊封大典,而皇後所交代的事情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可是……所有的辛苦都是為她人做嫁衣。

“咳咳……”一陣寒風吹進,雯淑妃不禁咳嗽了兩聲,胸口的鬱結也漸漸深陷,她徐徐轉身,走到案幾前倒了杯水,抿了幾口,將那欲咳的湧動壓下。

“娘娘,皇後娘娘派來春姐姐來了”此刻,宮殿外的又一名侍女匆匆走進,小心翼翼的稟報。

雯淑妃是個聰明人,她又豈會不知,今夜將無人能睡著的道理,於是抬起手,示意她退下。

來春匆匆走進,因為夜雨淅瀝綿綿,不見停,竟身上沾染了大片濕霧,但她一進殿便請了安,道:“淑妃娘娘,皇後讓奴婢傳話,說讓淑妃娘娘盡快行動,做好能在藩王來朝之前動手”

“國丈大人不是說,等在冊封大典之前行動即可,怎麼突然又改了時辰,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雯淑妃遞到唇邊的杯子卻又頓住,戴著金護甲的手指,在燭火下閃爍著金色的珠光,蠟燭倒影在杯水的熱水中蕩漾。

“回淑妃娘娘的話,皇後娘娘剛接到國丈的信,據說國丈重新整理了計劃,隻要能在大漠的那些藩王來之前找出岔子,就可以將皇妃拘禁,到時候朝賀之時耽擱下來的政務需皇上忙一段時間,國丈大人掐算過,這起碼需要一月餘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娘娘和皇後就可充分利用,除掉那個來路不明的皇妃”,來春神色嚴謹,聲音極輕,卻字字句句清晰。

雯淑妃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她知道皇後定然已經等不及,但最可怕是膝下無子。

以前,皇上的性情是冷漠了,從來都不特別招寵妃嬪,更是以國家社稷為根本,所以冷落後宮是常事,所以雖然後宮還算充盈,但卻無人有子嗣,也並不希奇,但是現在卻如此寵幸皇妃,若是有朝一日她懷了皇嗣,皇後自然惶恐,畢竟,大運國曆來的規矩便是母以子貴,太子的母親,必須是皇後。

垂眸,雯淑妃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那在雨中飄搖的大紅燈籠,輕聲問道:“國丈打算從何處入手?難道要逼供張太傅,讓他承認皇妃就是叛臣李忠的三女兒?”

“淑妃娘娘說笑了,但是國丈要奴婢對娘娘說一句話”來春依舊沉穩,沒有絲毫怯場。

“說來聽聽”雯淑妃輕關上了楠木雕花窗,麵無表情的轉身,淡漠冷清的望著跪拜在地上的來春,神色帶著幾許冷沉。

來春抬首,竟也毫無畏懼的望向雯淑妃,輕聲道:“國丈大人說,娘娘您,自有辦法……”

一夜雨聲綿綿,催人正好眠。

諾大柔軟的象牙大床上,小小如同一隻困倦的貓兒一般,倦縮著身體,鑽在被褥中沉沉熟睡。昨夜,龍燁將已經在馬車上累得沒有絲毫力氣的她抱回了宮殿,但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的一夜纏綿,直到五更天時才起身早朝。

她迷糊中有些不舍,想拉住他,但是他卻親吻自己的額頭,在她耳邊呢喃道:“容兒,跟你在一起後,朕必須更勤於政務才行……”,隨後,他在她的唇間流連,戀戀不舍的離開。

龍燁這麼做是想告訴全天下的人,她是一個善勸帝王勤於政務,關懷國家社稷的賢妃,他在用自己的力量為她收買所有人的心,要讓她在這場宮闈爭鬥中,首先獲得天下黎明的認可,芳名流傳。

點點甜蜜在唇間流淌,龍燁,我真的有興遇見你……

這一覺是小小睡得最香軟的一次,仿佛自六年前出現在這個時空,來到這個陌生王朝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毫無芥蒂,沒有絲毫煩躁的沉睡,但即使睡熟,她卻還是能感覺到身邊的那淡淡龍涎麝香的淺淺縈繞,溫柔的手掌摩挲。

小小沉浸在這樣的溫柔中,一直睡到正午十分,聞到那難以抗拒的飯菜香味時,才艱澀的顫動雙睫,緩緩的睜開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