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出事,或者走了,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活下去。可是他不敢說,他怕自己說了,他就會從此以後都無力抵抗她對自己的任意索求,可是他又怕自己不說,她就會毫無顧忌和眷戀的轉身就走……

五天了,思念她的情緒像是泛濫成災的海水,將他整個人都浸泡得沒有反抗的餘地。每夜,他隻能看著她入睡的容顏,連觸摸都不敢,因為他怕,怕她睡熟時那乖巧溫順的模樣在醒來之後,就會變得淩厲殘忍,決絕無情……

小小的心像是被什麼琢穿了一個洞,疼痛得讓她發顫。眼眶,升起了模糊的霧氣,他該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冷漠,殘酷,無情,是戰場上的不敗梟鷹,俯視天下至尊王者。

可是,她究竟做了什麼,會讓這樣一個鋒芒璀璨的男人變成了這樣一個抱著她懦弱訴情的繞指柔?

一雙纖細如藕的玉臂緊緊環抱住他自己根本無法抱過來的寬闊身資,小小輕柔的哄道:“燁,我不會走,孤絕的事,是我錯了……”

可是一提到孤絕,龍燁就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一般,整個人都僵住。隨即,將她抱得更緊,那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扣住小小的背脊,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骨裏,低沉的聲音帶著被刺傷的痛楚:“別提他,永遠都別在朕麵前提起他……”

垂眸,小小不再言語,緊緊的環抱住他高大的身體,熨貼在他的懷中,閉眸無聲。

夜色寂靜,冰涼如水,三更宮鼓已過,天空烏雲散去,月光幽憂……

陰森的地牢中,一片清冷,陣陣水澤與發黴的臭氣交雜,鋪麵而來。一道嬌小的黑色身影緩緩走進那入口,吱呀一聲,生繡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刺骨的冷風穿梭刮過。

小小披著黑色裘袍,全身上下遮掩的隻露出一雙靈透的眸子,她站在地牢的門前緩緩停駐,轉眸望向身後那繡著銀色蒼鷹圖騰的黑色馬車,眼神染上了幾許複雜。但,馬車內卻響起一道似乎帶著掙紮的低沉聲音:“朕,等你回來……”

一身黑色衣裝的赤焰緩緩走裏,恭敬的抬起手臂,低聲道:“娘娘,地牢陰潮冰冷,娘娘有孕在身不宜舊待,屬下護送娘娘前往”

小小收回眼神,抬起手扶著赤焰的手,緩緩的步下那一層層如同通往地獄的樓層。

走道的牆壁上,火把被風吹得忽閃不定,另人覺得鬼氣森森,每一步踩在那冰涼的地方,似乎都布滿了長年水澤不幹而繁衍出的暗綠青苔。

聞著那陣陣湧來的發黴氣味與滴水的淒涼聲,小小不禁閉上了雙眸……

這就是大內最嚴禁的天牢,司寇所管轄的地界之一,隻有死囚才會被關押在這個地方。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在小小腳下終於踩到一片平整的地方時,她直覺自己是鬆了一口氣,但心卻也頓時被懸起,她睜開眼,眸光望向四周,隻見這裏竟四處點燃著人魚膏所製的燈燭,竟與‘肅親王府’裏的陳設不相左右。

赤焰似乎察覺到了小小的疑惑,立刻壓低聲音道:“天牢關押的都是將死之人,按照天朝的神職官員的習俗,必須點長明燈指引歸魂”,天牢內的囚犯,大多都是要處以急刑的要犯,要拖延至秋後問斬的極少,所以必須長年引燈。

“皇後和國丈也關押在這裏?”幽幽的燈燭下,小小眉梢微挑,望向那似乎不見盡頭的深沉幽靜,隻覺那陰沉的冷氣從她的腳底下開始蔓延,瞬間充斥全身。

“是……”赤焰回答的簡潔有力,隨即攙扶著小小慢慢的向前走去。

“什麼人?膽敢私闖天牢”沒走幾步,一道蠻橫的粗聲暴喝響起,小小腳步一停,隻見狹義的空間四周,突然開啟一道鐵門,無數火把照亮了整個地牢,小小見光刺眼的閃躲,而赤焰則簌聲響,從懷中拿出一塊雕著雙龍吉雲的金牌,沉聲道:“不得無禮,皇妃娘娘探視魏王,全部退下……”

眾人的腳步都停滯住,那為首的高大粗壯男子一聽,先是一怔,但是隨即大步走到赤焰麵前,手中的火把照了一下赤焰手中的金牌,竟笑得奉承巴結道:“原來是赤大人,小的失禮了,但是天牢有天牢的規矩,小的們必須按規矩辦事,得罪了”,隨即,轉身對身後那些身著禦字青色軍服的士兵道:“全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