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發生在傍晚六點,現在是十一點不到。滿打滿算,也還不到五個小時,警察廳新調來的廳長,怎麼就帶著人趕了過來。即使他一聽到消息就動身,從時間上說也有點來不及呀。隻有一個解釋可以說得通。那就是這個周廳長是不計自己的生命危險,逼著駕駛員拚命加速趕過來的。為了一個小警察的生死,值得這樣做嗎?皮局長的頭腦裏,充滿了疑惑。
分局的會議室裏,還是滿滿一屋子的人,還是原來那樣煙霧彌漫,有所區別的隻是多了一批新麵孔。此時能坐在屋內的人,等級明顯地提高了一大截。廳長來了,能夠夠得上資格說話的官員,當然都要爭著來獻一下殷勤。
廳長周紹鬆來得這麼快,確實是皮磊誌猜測的那種原因。剛一接到消息,周廳長先是楞了一下,繼而則立即拍案而起,口中罵道:“無恥!”然後,就讓秘書通知刑偵局的局長組織專家迅速出發。刑偵局的申局長知道事情緊急,僅用五分鍾時間就帶著隊伍下了樓。當他們準備上車時,卻發現周廳長的車子已經駛出了省警察廳的大門。
申局長心中急得如同火燎一般,隻是連連喊道:“快,快,快出發。”這一路上,警報器一直就沒有停過,驚得路上的車輛和行人紛紛讓道。兩批人馬,相隔不到十分鍾,就都趕到了海濱市。算起來,前後隻用了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就走完了過去需要五個半小時的路程。在這種破爛的國道上,能有這樣的速度,可想周廳長的心情有多急,車子開得有多快了。
不但是皮磊誌沒有想得到,所有的警察都沒有想得到,省警察廳的周廳長會來得這麼快。一把手的廳長竟然會在剛一接到任笑天被刺殺的消息以後,就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用最高速度趕到了海濱市。
周廳長麵龐上的輪廓,本極堅毅。兩眉之間,隱隱現出三道溝紋,一眼望去,讓人感覺到甚是冷凜。此時,他的目光在會議室裏所有人的麵龐上掃視了一眼,然後冷聲問道:“分局的皮局長到哪兒去了?案件發生之後,一局之長不抓破案,到底是在忙些什麼?是不是死了一個警察,局長感覺到很開心耶!”
難怪他這麼生氣,案件發生五個小時了,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這還好說,畢竟這起案件的偵查難度不是一般的大。職業殺手作的案,要是能很快就破案的話,也就用不著廳長這麼急的趕了過來。真正讓周廳長產生怒氣的原因,是作為一局之長的皮磊誌,卻以彙報工作為理由,陪區長喝酒去了。
周廳長的話,說得直指要害,明是指責皮磊誌,問他是不是在對部下的死感覺很開心,實際上卻連城區的李區長也給罵了進來。在場的人,都是一些人尖子,知道廳長是動了真怒。大家聽了之後,也感覺到有點解氣。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大家同為警察,當然會對李震民、皮磊誌喝酒的做法。感覺到有點齒冷。
京城,頤年堂的會議還在繼續進行。坐在中間主持會議的人,是一個年約五旬的男人。一頭烏黑的頭發梳理得井然有序,一絲不苟。麵孔上總是流露著淡淡的笑容,讓人感覺到如同春風撲麵。他姓趙,隻是某一部門的辦公室主任,但他代表的卻是高層領導出席會議,所以也就當仁不讓的坐上了主持人的位置。
他坐在那兒,一直沒有開口講話,隻是冷眼旁觀著會議的進展。看到一直沒有人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身邊一個老人家的臉龐上。
周秉賢是一個麵目清秀,精神矍鑠的老者。歲月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不少痕跡,隻有那眯著的眼睛裏,時不時的閃耀著智慧的光輝,既敏銳,又睿智。看到趙主任的目光,他知道對方的意思。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動議,也就隻有自己先把情況解說清楚才行。
“咳,咳。”周老清了一下嗓子,用一種椎心泣血、黯然銷魂的語氣說道:“被刺殺的人,叫任笑天,是一個普通警察。今天下午六點,他在街道上巡邏時,遭到職業殺手的刺殺。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想大家也清楚。”
話未完全說完,周秉賢已經是淚如雨下,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