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喜從天降(2 / 2)

聽到程學進如此說話,任玉蘭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家能有什麼喜事呢?老公廠子裏不景氣,什麼時候下崗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哩。女兒的‘農轉非’,算是沒有了指望。自己這個小本生意,賺錢多少倒還好說,就是這個氣難受呀。

但她知道程學進是小天兄弟的朋友,不管人家是不是開玩笑,還是笑臉相迎道:“程幹事,你在和我說笑話哩。你看我們混得這個窮樣子,還能有什麼喜事呢?讓姐姐請客,那倒是沒有話說,先來一碗豆腐腦,你看行不行?”

看到任姐不相信自己的話,程學進也漲紅了臉,急促地解釋說:“任姐,不是玩笑,我不是和你開玩笑。是你們家的‘農轉非’批下來啦,我是專門跑來給你賀喜的。”

這話不說還罷,一說出口以後,就連任笑天也笑了起來。就是想要開玩笑,也要有個譜才行。你說,皮磊誌都已經出了場,還有誰能到那家夥的虎口中去奪食呀?就憑任笑天這麼一個普通警察,還不如讓他到操場上來上個五千米的長跑要來得真實一點。

看到大家都不信自己的話,程學進也算是急紅了眼。偏偏他又是一個拙嘴笨舌的人,急得說不出話來。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怎麼就這樣笨哩,把‘準遷證’拿出來給大家一看,不就天下太平了嘛。這麼一想,他就立即從口袋中掏出了從韓指導員那兒要過來的‘準遷證’,朝著大家一揚說:“你們不信我的話!瞧,你們瞧,這是什麼?”

看到程學進拿出了‘準遷證’,大家都知道這不是玩笑了,而是碾盤碰磨扇——實(石)打實(石)的事情了。大家搶著傳閱著‘準遷證’,仿佛那是一張藏寶秘籍似的。接過‘準遷證’的任玉蘭擦亮眼睛,反複來回地看了好幾遍,確認真的不錯以後,她突然一拍大.腿,就蹲到了地上。然後又用雙手捂住眼睛,先是雙肩輕輕聳動,接著就聽到‘嗚嗚’的哭聲,淚水順著指縫中間流了出來。

程學進剛想要勸說,就被任笑天給攔住了。旁邊賣鹵肉的李瘸子和賣油炸臭豆腐幹的張大娘,都在搖手示意不要勸,意思是讓任玉蘭好好哭個夠。

別人不知道,他們能不了解嗎?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戶口這件事情也就顯得更為緊迫起來。沒有戶口,就沒有工作,將來成家結婚,都要低人一等。為了阮小娟的戶口,任玉蘭在背地裏不知哭過多少回。表麵上還要裝得很要強、很不在乎的樣子。

得罪了季勝利,這件事情就成了一盤死棋。除非任玉蘭願意獻身給那隻騷公雞,這事根本沒有一個解決的方法。雖然任笑天一直在努力,但任玉蘭一家人卻早已就死了心。前幾天,那個姓季的還在到處揚言,說是有他在派出所當一天所長,任家母女的戶口就不要想半點心思。任玉蘭一家知道姓季的說話,是有那麼幾分牛逼的。人家有局裏的領導在撐腰,自己的兄弟隻是一個普通警察,怎麼能鬥得過他呢?

誰也想不到,這才過了幾天,事情就來了這麼大的反複,任玉蘭能不哭嗎?她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來,她要把心頭的喜悅哭出來。看到媽媽哭成這個樣子,小娟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就撲到了任笑天的懷裏。

過了一會,任笑天輕輕地拍了拍阮小娟的背麵,孩子才輕聲抽泣著停止了哭聲。跑到媽媽麵前,用手搖著媽媽的身體說:“媽媽,你別哭了,叔叔們都在等著說話哩。”

任玉蘭哭了一會,也算是發泄.了一陣,堵在心中的那塊鬱悶之氣飄散了不少。聽到女兒這麼一說,趕忙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她用係在身上的圍裙抹了一把淚水,說:“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這又什麼可笑的事,誰要敢笑話的話,我李瘸子就用拐杖來敲他。”當過知青的李瘸子,最是了解這種兩類戶口組合家庭的苦衷,立即表示了自己的理解。站在一旁的張大娘,也含笑接口說:“是呀,這是開心的事。就是流眼淚,也是歡喜的眼淚。”

在大家的勸說下,任家母女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到了這時,任笑天當然會向程學進了解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