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領導之間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點到為止,就能達到效果。陳中祥有這樣的自信,薛局長一定會聽得懂自己說話的意思。所以說,他把話說到這樣的程度,就不再多說一個字。
電話擱下之後,薛局長從牙齒縫隙中迸出了‘卑鄙’兩個字。陰沉著個臉,就連續抽了幾口煙。羅定山坐的位置十分靠近辦公桌,剛才的通話內容,當然也聽得是一字不拉。他當然聽得懂,陳中祥是在用薛局長子女的仕途來進行威脅利誘。
“薛局長,這事就放他一馬吧。我讓老宋他們抓緊形成材料,再搞好善後補償就放人。其餘的事情,都等到你正式退下去以後再說。省得他把仇記到你的身上,會對你孩子的成長不利。”羅定山從薛局長的角度出發,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為子女的前途著想,這是天下父母之心,薛局長也不會例外。不然的話,他剛才就可以當場在電話中給陳中祥一個下不去。唉,為人父母也不容易喲。
羅定山的提議,並不是不可行。這樣的做法,算得上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不會讓薛局長為難,也不會影響秉公執法。再過上幾個月時間,薛局長也就退到了二線。到了那時再抓人,說什麼也不好再遷怒到薛局長的子女身上吧!
“錯啦。”薛局長一拍桌子,雙目圓睜地憤怒說:“羅局長,你這一說,固然是好意。可是,你把我看成是什麼人啦!我不想多管事,確實是有一種明哲保身的意思。但是,這絕不代表我薛某人會怕事。”
薛局長‘嘿嘿’笑了兩聲之後,感慨地說:“當了一輩子的警察,受到過敵對勢力的威脅,也受到過罪犯的威脅。想不到哇,到了解甲歸田的時候,還會遭受到我們的政府官員威脅,而且是為了這麼一個想要我們徇情枉法的狗屁原因。”
“薛局長,你別生氣。來,先抽上一支煙。平平氣以後,我們再做商量。”羅定山看到薛局長在不停地咬著自己的牙齒,當然知道老頭子是怒到了極點。
薛局長接過香煙之後,吸了一口以後說:“羅局長,這事不能拖。你立即打電話給宋鳴達,讓他必須趕在上午下班之前,把主要犯罪事實都給我查清楚。”
“行,我這就來給宋鳴達打電話。現在有第一手的材料,還有主要的打手在案。他們就是想要抵賴,也沒有什麼用處。主要事實查清楚以後,下午一上班,我就去找陸書記彙報案情。是不是要讓紀委和檢察院介入,那就是領導考慮的事情了。”羅定山補充說。
他想出的主意,是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拉。反正自己是外地人,你陳中祥也無法對付我。當然,羅定山的意思還不僅局限於此。他還有著把事情給鬧大的意思。到了那時候,看你陳中祥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不錯,不錯。”聽到羅定山的提議以後,薛局長滿意地誇獎了一句。然後又‘嘿嘿’一笑說:“這樣吧,要鬧就徹底鬧大一點。新聞單位不是有記者已經到了現場嗎?嘿嘿,借助於新聞單位的力量,給領導施加一點壓力,也是新創舉嘛。”
“嗨,這事不說起,我還差點給忘記了嘞。也不知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法力,竟然能請通了省裏的記者。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也可以引導他們去采訪。讓他們到醫院和石灰廠去,才能有著最直觀的感覺嘛。”羅定山舉一反三地進行了補充和完善。
“哈哈!”“哈哈!高明。”兩隻狐狸笑到了一處。
如果陳中祥知道自己的電話會出現這樣的效果,估計怎麼說也不會打這麼一個電話。他根本不會想象得到,平時看上去已經是暮氣十足的薛局長,竟然也會是老而彌堅的性格。
到了上午十點鍾的時候,信方部門已經有人在接待董小麗這一方麵的上訪者,市警察局的丁局長也在場進行接待。隻是,談判的進展很不順利。關鍵的問題,是雙方對事件的定性存在著根本性的分歧。
丁局長還是堅持董小軍是自願打工,違反勞動紀律造成工傷的說法。隻是在賠償金額上,有了很大程度的退讓,願意一次性的補償兩萬元錢,條件隻是不再鬧事。
董小麗的態度很明朗,先要還原事實真象,然後才能談及賠償的事。這個時候的董小麗,看到大批記者的到場,雖然不知道‘吾道不孤’是什麼意思,但也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更何況,她有一個口齒犀利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