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遲來的淚水(1 / 2)

此時的老特務,算得上是樂不思蜀。手中挾著一支煙,背部仰靠在沙發上,一條腿擱在另外一條腿上,正放聲大笑著。

那幾個劫後餘生的老頭子,也都是閑雲野鶴。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現在找到了當年的救命恩人,必然是要輪番表示一下心意。今天晚上,是文副省長做東。地點沒有放在‘帝豪飯店’,而是放在了李達做老板的那家‘粵港酒家’。

時已七點,還沒有開席,文副省長說是還要等一位客人。讓大家耐心等上一會。大家都是無事之人,等上一會也不要緊。就這麼坐在包廂裏,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

其他人都無所謂,隻有向子良,浮現出那種讓任笑天感覺到有點討厭的微笑。這種笑,絕對不是什麼好笑,而是一種大局盡在我掌握之中的會心之笑,得意之笑。隻要看到這種笑,任笑天就有一種五髒六腑都被老特務給看穿的感覺。

“先生,請進。你要找的包廂,就在這裏。”隨著服務員引導的聲音,包廂門被人輕輕地給打了開來。正在閑聊的老人們,也都抬起了頭,集體朝著門口處看去。

一個身材修長,滿頭銀發的老人,在秘書的扶持下走了進來。剛一進門,那人一把推開身邊扶持自己的秘書,急匆匆地快走幾步,來到了向子良的麵前。那人低下腦袋,彎下*身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口中歉疚地說道:“向大哥,季如飛給你負荊請罪來啦。”

來人正是在國會某個辦公室當副主任的季如飛。接到李秉一的電話之後,他經曆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來金陵,還是不來金陵?讓他難以抉擇。到了金陵,可以了結自己的心病,但也會讓自己處於難堪的境地。

季如飛雖說不是一線職務,也算得上是副部級的領導。不管是走到哪兒,也都是前呼後擁的場麵。到了這樣的地位,再去給別人屈膝認錯,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思想鬥爭的結果,是讓季如飛明顯憔悴了不少,也還是讓他來到了金陵。

今天在這兒,他竟然會給一個剛剛釋放沒有幾月的老特務鞠躬,而且用上了‘負荊請罪’這個詞,絕對是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在場的人,都是久經風浪的老古董。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難以置信。

“季主任,你這是——”李秉一有點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他所熟悉的季如飛,也是一個溫文爾雅,卓爾不群的知識型領導。如果說是誤用成語,那是不可能的事。

文副省長到底是在官場上打滾的老人,眼睛珠子稍許一打轉,就聯想到了一些什麼事情。他沒有吭聲,而是不動聲色地扯了李秉一的衣袖一把,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他這一退不打緊,現場的最中心,就隻剩下了躬身的季如飛和坐在沙發上不動的向子良。

文副省長這樣坐,當然有自己的道理。這幾天來,大家回憶的往事已經是夠多的了。得知向子良在自己人的監獄裏蹲了三十五個春秋之後,所有的人都是驚歎不已。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三十五年?大好的年華,就這麼葬送在高高的院牆之內,當然是讓人惋惜萬分。如果是為了理想,為了信念,也還要好說一些。可偏偏恰恰相反,坐的是自己人的監獄。

大家知道,出現這種不可思議的結果,其中必然會有讓人不好述說的原因,也就一直沒有追究過前因後果。此時季如飛的舉止,倒是讓文副省長聯想了起來。

象向子良這麼一個救出如此之多地下工作者和民*主人士的英雄,不要說是潛伏在敵人心髒的特工,就是一個真正的軍統特務,也應該會得到政府的赦免。怎麼會在建國之後,一關就關了三十五年。而且是一直到如今,也沒有任何的平*反昭雪。

文副省長和李秉一這些人,過去不知情也能理解。象季如飛這種在高層領導身邊工作的人,隻要出來幫助做個證明,事情的結果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從這個角度一考慮,季如飛所說的‘負荊請罪’這個詞,也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現場上的空氣有點凝聚,有點沉悶。所有的人都不說話,都在靜靜地打量著場地中央的兩個人。季如飛的秘書急得直想跳。他知道自己的領導這兩天的生活起居都不正常,如果這樣的鏡頭再持續下去,很有可能會造成不測的情況發生。隻是他不敢打擾,因為他知道眼前的氣氛不對頭。

“你是小飛子。”向子良終於開了口。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不是看著季如飛,而是看向了窗外那廣袤的夜空。月亮,高傲而清冷地貼著悠遠的藍天,隻有細絲般的浮雲給它織出憂鬱的皺紋。

向子良的話,很平常,也很空洞。放在平常時間,根本沒有什麼。讓季如飛這麼一個能勉強列入國家高官的老人,彎了這麼長時間的腰,等來的就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實在是讓人有點不忿。誰知他的話音未落,季如飛就興奮地回答說:“向大哥,是我,是我小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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