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采礦人就應該命懸一線,聽天由命徹底交給了命運安排。這不是悲觀,它切切實實由不得你,除非你就坐在堂皇富麗的大廳裏說你的角度。
進入坑道的大圓形拱門後,鐵軌變成了單軌,鋪在中間。兩側差不多隻有六七十公分左右的人行道。後來我慢慢知道,機車在這種獨軌運行是靠電話聯係的,裏頭的出來會事先在固定車場給外麵通電話,外麵的機車要確保裏頭的機車出來才可以進坑。由於開采成本很大,最遠的巷道距離超過二十公裏,所以個舊市基本的機車軌道都是單行道。平巷基本都是這樣。
隨著光線越來越暗,眼睛開始什麼也看不見,礦燈的燈光隻能看見眼前一個點亮,這是由於生物本能還沒有適應環境需求造成的。所以我走起路來跌跌撞撞,顛顛瘸瘸的。進入坑道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我就撞了巷道牆幫三次,臉頰劃了一個小口,火辣辣的刺痛。不過這並不影響,因為太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流血,見不著血跡,也就無所謂了。忙著跟進隊友,也顧不急這些。再次看見機車閃爍燈光時,工友們再次提醒我把整個身子側麵貼在牆幫凹處,以免機車撞到。飛馳的機車再次經過時,順著車身流動與巷道產生的逆流風色很大,刷刷刷的叢耳邊吹過,十幾秒時間,能讓人緊張得癱倒。
但是,工作還沒開始呢,人生的旅途才起步呢,我那三個麻袋還空著呢,還得繼續前行。
工友們問起我的名字。
沙河,沙石的沙,河流的河,來自平縣木沽鄉下卡村。我簡短的做了自我介紹。
“平縣,我們也是。”說話的人就是提醒我注意機車的工友。“大橋,黃季和我都是。”
“你幾歲?”
“十七,十月份滿十七,現在算是十六。”我說起年齡很詳細,這在表明我雖然剛出山,但我特別相信我能勝任這樣的工作,同時也有些自己對自己的憐憫之情。
“娃啊!能不能吃消哦,這活路焱板得很。”
“能,在家經常幫忙地頭。”
“這可不是地頭活可比的,你試一天就知道了。”
我對自己是信心滿滿的,雖然骨頭還嫩,但那三個裝錢的麻袋讓我需要底氣十足。
隨著越向裏麵延伸的巷道越走越黑,開始感覺有些陰森恐怖。差不多一公裏半左右的一個拐彎就徹底消失了坑口的光點,這段我至少留戀光明的回過頭看了坑口二十次以上,總覺得路程太過於遙遠。
我們常說黑暗裏的光明最為珍貴,我們時常渴望生活中光明無處不在。而我在逐步踏進坑道裏黑暗裏時,隻能回頭遙望遠去的光明。
“到了吧。”我大聲問,聲音有些害怕時帶有的慌張沙酥。
“早著呢,還有個把小時路程。”
在我以前的認為,尖子隻不過是老家的地頭犁溝,整摞的鈔票會從泥土裏像泉湧一樣噴發出富貴,誰知道會是這樣的長度,明顯是真正行走在地獄的黑暗之中。端說過的麻袋裝錢離我越來越遠。現在眼睛稍微能看見礦燈所照的路麵了,沒有剛才那樣的昏暗,可憐我是天生的近視眼,也沒有配戴眼鏡,道路便也不會清晰。
大家七嘴八舌的交談著,偶爾傳來些歌聲、口哨聲,敲打鐵軌的聲響。這裏又能顯現出生命活躍的氣氛。身後也有腳步快的其它班組工人趕超了我們,下夜班的工友在這一段與我們相遇。感覺巷道裏是熱鬧的,於是我又增添了些膽量,變得稍微內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