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黃季也不敢多二,他們老練的礦山經驗告訴他們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該讓著走。本來以為弱肉強食的故事隻聽說在舊社會的故事裏,看來,在懦弱的對立麵裏黑勢力還是一樣的猖狂。
在二零三五平巷,我們的營頭朝右開。兩個小時的步行大家都需要坐下來小歇,抽煙的抽煙,喝水的喝水。我們不再談論剛才的事情。
在營頭外左側的大巷裏,工人們砌起差不多十來個平方的渣子台。頂上接了幾個千瓦碘鎢燈,滿大巷照的通亮,台子上鋪滿了軌道枕木,幾盤電爐絲火二十四小時燃燒著,熱水煮麵的鍋盆碗筷都有,還有幾床牛毛氈鋪墊,看上去倒是像個溫馨的小家。與井裏陰森潮濕對比,這裏相對安逸得多。巷道裏那種置身地獄的感覺在這裏能夠有些反差,有些舒暢的歸宿感。通常我們都會在熬過營頭到大巷那段窩路的風險後聚集這裏享受礦工僅有的一絲欣慰。一起說些家常,一起談論女人,一起想象著金錢會產生的美好……。
在這裏,我會立馬想起端對我說過的話:抝,你麵闊貴人,要去個舊看看,個舊老板的錢都用麻袋裝。我便又會在短暫的時間裏給自己充滿能量。
老馬開始布置一天的工作,我還沒有掌握營頭的技術,包括打炮眼、隔荒或是架箱木。當然隻能做背夫,黃季和大橋是營頭工,他倆負責打炮眼、放炮、隔荒,其他人同我都是背夫。背夫是最直接的工種,不需要動用腦子,隻需要彎著腰杆一籮一籮的使勁便是,相對營頭工也安全一些。而營頭工往往都是頭腦相對較為靈活的人幹的,他們既要懂得掌握營頭的安全,又要懂得排炮的技術。
在明亮的燈光下,我看清楚了老馬的樣子。廋廋的,鼻梁很高,個子不到一米六,說起話來嘴角往一邊扯。他雖然帶班,也照樣幹活,一天比其他工友多五塊錢。我是新人,太多不懂,他讓我尾隨他趕趟。
我拎起竹籃,往肩膀套上,還不太適應。而我從小就經常與竹籃子打交道的。這種竹籃後口隻有鞋底立起的高度,前口像鴨嘴一樣舌出,背手挎到了屁股,籃子就掛在腰間拍打著屁股,所以不太適應。在後來十幾天的時間裏,屁股經常是辣痛的,估計全是紅腫淤青,我看不見,也不好意思讓人幫著看,所以隻好忍著。
營頭從大巷分口是一個一米來寬,一米到十幾米高左右的不規則洞。隨著老馬往前,有些地方剛夠籃子卡過,有的高度要蹲著過去,有的地方則是上百平方的澇塘。老馬招呼我重視坑窪不平的路麵,我由於緊張常常抬頭扭頭四處張望,生怕我頭頂就要垮塌,這要大過於天塌的心理負擔,至於天塌礦工是不會擔心的,因為我們現在都在地獄裏,與天無關。於是安全帽左撞右碰的,額頭感覺火辣辣的,像個漲球,快要爆炸。
這天我一共撞爛了三個安全帽,第一個是我剛新買的,有倆還是之前那些礦工丟棄在這裏的,我隨手撿來,後來我知道有一個是去年死去的工友戴過留下的,於是我便有種不祥的預感,這讓我常常心裏有種餘淮,害怕鬼魂纏身突然死去。由於我之前受到宗教的攝入不淺,對此我認為是不祥的事,若是在家便有改身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