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對於一個礦工的死,從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似乎生命長在一個人身上也是分層次的,高低貴賤,高的有敬仰祭奠的價值,低的就隻能草草了事了。

一陣炮漲過後,二牛的魂魄就算回家了。老馬把二牛掉落天芯取的那撮泥巴放在他家香台,這是臨時搭建的布棚。布棚裏現在有鬼,自二牛死後他家就有,大鬼小鬼,拿他魂魄的,給他帶路的,提鞋的,抓菜的,審判的都有。盡量避免鬼進他家們,靈堂就設在布棚,這是習俗,死外的孤魂就該孤獨,那是死人的命緣,不想安家裏享福,就招魂也在田野裏,空地上或者牛圈茅廁旁。

牛圈旁二牛媳婦哭得昏天地暗,兩個娃娃也是哭得讓人心寒。三通把那撮泥巴放在一個洗臉盆裏,那是二牛的鬼魂,鬼魂需要有個安之,村裏那個有殺氣的老人把幾斤苦蕎麵合在一起。有鼻子,有耳朵,有眼睛,穿上棉紙衣服,染上墨汁,戴上雞蛋殼帽子,就正式入棺了。另加幾個穀草人,守護的,拉馬的,抬轎的;執事人說再加幾個長工,好讓他陰間不再苦力奔波,有個使喚就算是投胎也落腳富貴人家。

這是我的村子在今年個舊的第十一條人命,這讓整個村子有些人心惶惶。死的人多了,人們就會把緣由歸結給風水。

“是啊,白虎山犯劫,六十年一輪,今年剛好五十八年,解放前是四三年有過,那是躲兵閃橋,當時落下二十九個啊!”

“我說了多次,白虎山動不得,你看,三年不到,事來了。”

“是啊,馬彪那采石場動了白虎山,這不得了。”

“乃個敢動,人家是縣裏有人,不好說了,世道。”

“……。”

眾人議論紛紛,人們總愛把人的意外與風水聯係在一起,古往今來,從未改變。馬彪是木卡村委會支書,他的采石場就在上卡村,大家對此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