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夜(1 / 3)

這是一輛混雜的大巴,車上除了我們這些去倉碩,祥富通的以外,還有些不知從處拉來的人。我剛坐上車就聽見前座一個女生慌張的問同伴這是哪裏。他們是一些出來打寒假工的學生。這些大巴上的人雖然最終所去的工廠不一樣,但都在那遙遠的南方某處。車開以後我給盧平和家人各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已經坐上了車,明天就會到廠裏。以便讓家人放心也讓盧平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大巴很快上了高速,我則窩在坐椅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猛然聽見有人喊了句:“車怎麼停了?”我心一驚醒了過來,望望窗外黑隆隆的什麼也看不到。車子忽地轉了彎,旁邊似乎有條小道,車子開得很慢,一陣顛簸後車子停住了。車裏一陣騷亂,不少人紛紛用手機燈光照向窗外探頭看著,我也趕緊拿出了手機,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窗外有一排尖頂的白房子,像是倉庫之類。“這是哪?”“怎麼停了?”有幾個人不安地叫著。這是車廂最前排的燈光亮了,昏暗的燈光裏露出金鏈男,那張冷漠如刀的臉。“怎麼了?休息會都。”大概是司機困了吧,也要休息會,我安慰著自己。看著坐在我旁邊的那位兄弟又睡去了,我也合上沉甸的眼皮,車內漸漸安靜下來。

“你能看清楚這是哪嗎?”

“看不清楚。”

“我們會不會被騙了?”

“哎呀,別看了,睡吧!”

“睡什麼睡。趕緊看看這是哪!”

“用gps定位一下看看。”

“對呀,用gps定位!”

我還沒睡熟就被前排的三個嘰嘰喳喳的女生擾得沒了睡意。如今的女學生都是驚弓之鳥,這也無須奇怪,前一陣女大學生搭黑車被害或者被囚的新聞一波波屢見不鮮。

“我定位過了,現在是在連霍高速公路商丘段,上次我走的就是這條路,放心吧,應該沒問題。”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一個男生開口了,估計是她們的同學。

“我還是可擔心,趕緊到廠裏我的心就踏實了。”靠窗邊的女生憂心忡忡的說。

“吃點東西吧,別睡了,正好吃點東西!”坐在中間的女生也開口了。

“我不吃了。”

“讓我吃點,跟你出來就是好,全交給你們了,我啥心也不操!”坐在最裏麵靠過道的女生調皮的說。

“你個小吃貨!”坐在中間的女生說。

“這個毯子給你倆吧,睡得時候蓋著。”靠窗邊的女生關心的說。

“不用了哦,我還蓋著衣服吧!”中間的女生回道。

“你別擔心了,睡吧,一睜眼天就亮了,就到廠裏了!”

“哈哈哈哈……”一陣朗朗的笑聲。

“我呀,出來就是想掙點錢,等畢業想自己幹點什麼。”靠窗的女生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著。

“我也想創業,其實資金不是問題,關鍵是要有好項目!”那男生又開口了。

“對,就是項目,我現在也沒想好幹什麼。”

“先想想寒假完了,回學校買幾大兜零食吃,自己掙錢就是好啊!”坐在最裏麵靠過道的女生一邊吃著零食一邊開著玩笑。

“你呀,小吃貨一枚!”

“你,女漢子一個!當心沒人要!”

“嗬嗬嗬嗬……”

啊!又是這醉人的笑聲,像是飄來的一陣清風吹動的風鈴,叮叮當當。年輕真好,少年啊!永遠不知愁滋味,隻恨天低,不怨路長,揮翅在綠水藍天中逍遙。我啊,到如今這般年齡再也找不回那無拘自由的笑了,滿心裝著生活的瑣碎。在這漆黑看不到盡頭的夜裏,他們喚起了我的少年時代,讓我想起了當初的書生意氣。那些在在記憶深處的,好久遠好久遠的事一點點浮上來。想著想著我進入了那醉人的夢深處。

不知不覺天亮了,車子已經步入南方的地界了。路邊時不時的會有一些白牆灰瓦伴著鬱鬱蔥蔥的草木飛過。我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水和麵包湊合著吃了點,車裏的人們慢慢的活躍了起來。車子路過了一個中轉站,休息了一會兒便又匆匆上路了。一直到了將近中午才到了左海周邊,陸陸續續有人下車。“我們是不是快到了?”前排的幾個女生又在喊司機。司機不耐煩地喝道:“再有半個小時!”最終那幾個女生和他們同伴的幾個男生一起蹦蹦跳跳地下車了。我真想和他們一塊兒下去呀!不行,我還要去祥富通實習,我還要回去做管理層呢!

車子又上路了,透過車窗時不時能看見縱橫蜿蜒的高架和撞撞聳入雲間的大廈。大巴已經駛入了左海的周邊。車裏不知誰興奮地嚷了句:“到左海了,沒想到咱也能來左海!”“來左海就咋了,你就是跑到外國又能咋?你到哪都是個打工嘞!“另一個人冷冷地補了句。”你這說了淨是實話,咱到哪都是打工嘞。我長真大還沒來過左海嘞,就算是來打工嘞能到左海轉轉不賴!“先前那人勉強說道。我也沒了興致再看窗外的建築,隻想快點到廠裏。

沒多久大巴住了,”哎,去祥富通的那幾個下車了!”金鏈男喊著。我們也到了,車下有一男子,金鏈男巴幾張身份證交與那男子。我,黑瘦男,胖孩,壯男和那個老成的男人一行五人下了車。大巴走遠了,這裏是一個高速路口。那男子衝我們笑著說:“走吧,車在前麵!”我們幾個誰都沒有說話,跟著那男子走過兩個路口,這是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破五菱麵包。“上車吧!”那男子挺熱情,說著就幫我們放行李。擠在這破麵包車裏我心裏不踏實了,這一路經過的幾個中介,我也有了一絲懷疑與不安。隱隱的覺得被騙了。男子開著車主動與我們打招呼,隻有黑瘦男與他搭腔。黑瘦男問那男子:“你是專門負責接人的嗎?”“對,我一會兒還要去接一批!”那男子爽朗的說。我越想越不安,可是沒有辦法,隻能期待快點到廠裏。

這是我們5個人最後一次坐同一輛車,黑瘦男與胖孩的名字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就稱呼他倆為黑南和胖孩吧!至於壯男,我隻模糊的記得叫楊什麼鵬,我還是習慣地稱他壯男。還有那個老成的男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正中當地人,可是叫什麼名字我沒留意過,胖孩一直叫他老家夥,我們也就都稱他為老家夥了。我也叫他老家夥吧!出門在外,人們總是處處防範著別人,別人又防範著自己,實在很難真的交心,諸如名字之類的都是避而不談。其實我更願意稱呼他們為孩子,不僅是因為年齡原因,他們置於這個社會何嚐不都是些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