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害怕(1 / 3)

“開什麼玩笑?”她問。

“我沒有開玩笑,我要你,現在就要你。”他說。

“我手上有戒指。我要回去了,他在找我,他在等我的答複,我一定要回去。”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

她盯著他。

她問:“幹什麼?”

“到我家去。”他鎖_L了車門,開動了車子。

“看天的份上,家明,讓我走,讓我走,看天的份上,你也應該放過我了。”

他緊繃著臉,他薄唇,他耳鬢灰白的頭發,他美麗的側麵,他手上那隻考究的戒指,

他熟撚的古龍水味道。

她把頭靠在車窗上,玻璃是冰冷的。

是的,她愛他。

奇怪,到了今天,她還愛他。

她還愛他。

十年了,她不變的愛著他。隻因為她得不到他。她轉過頭去,她把手放在他肩膊上,

她摸他的後頸,他修得那麼整齊的頭發。她趨身過去,她吻了他的臉。他應該微笑,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他仍然緊繃著臉。以前,每當她吻他的臉,吻他的手,他總是微笑了啊——那個傻小女孩子,他是多麼的愛她。

今天堅沒有笑。

她希望今天明白了,她愛他。

他把車子停在門前,他的家門前。他開了門,她大步踏進去。今天,今天她算是與

他平等了。她走進他的客廳。他的屋子沒有改變,隻是又多了更多的裝飾——畫、瓷器,

什麼都有。就像他生命裏的女人。

她走到他的書房去。

是的,她已經多年沒來這個地方了,但是她記得他的書房。她記得他那一套最好的

唱機錄音機,她常常把她的流行曲夾在他的吉格裏,氣他。她那個時候最喜歡的一首歌

是“寶貝,你不知道這是怎麼的,寶貝,愛一個人,寶貝,如她愛你。”

她笑了。

那張唱片自然不在了。但這間書房還是一樣。

她坐在他的真皮沙發上,依然像以前一樣,在他那張石英玻璃大茶幾上打手印,一

個又一個,明天他的女傭人得花上半天來擦幹淨這張茶幾。

她沒有變。

她是一個長不大的人。

他坐在那張大寫字台後麵,看著她,冷冷的看著她。

她抬頭,她站起來,緩緩向他走過去,他那張寫字台。

她看著他的臉。曾經一度,她肯將她的靈魂賣給魔鬼,隻為了得到他。

他站起來,倒了一點白蘭地給她。她道謝。

“你有沒有愛另外一個人?這些日子以來?”他問她。

“愛人?”她想著,“有一次,有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子。她幾乎愛上了他。因為他是這麼純潔,這麼天真,隻有十六歲。他的雪白使她快樂。跟以前你喜歡她的情形恐怕有點像。但是……但是我放鬆了他。”

“為什麼?”

“他說他愛我。他的藍眼睛那夜轉為深灰色,他的睫毛重得抬不起來,他有一張蘋果似的臉,他說他愛我。我想,我怎麼可以玩這樣一個孩子呢?不公平,我讓他走了。”

“你在說胡話,告訴我,是不是愛上了尉遲君。”

她沉默。

“你愛他?”堅說。

“他是一個好伴。他很好。我尊重他。他會是一個好丈夫,而且信不信由你,我也會是一個好妻子。”

“好妻子應該作為丈夫的影子。”

“我會做一個影子。尉遲君有這個格使我成為影子。”

他拿起了一隻玻璃架子,轉向她。

她看到了尉遲君的一張照片。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黑白照片,他的側麵,含著一支煙,在拍手。這張照片是

偷拍的。

堅說:“哈蘇白拉特,O·八光圈。她們在一起開會,有人發表了一篇演講,他大

表欣賞,他鼓掌。她第一眼看見了他的神采,拍下了這張照片。”

“你調查他?”她看著他。

堅笑。“這是一張好照片。

他又拿出另外一隻照片架子,給她看。

那是她。

她與她的短牛仔褲,她與她的T恤,她與她的亂發。堅拍照的技術,相信她,是最

好的。對於那張照片裏的她,她不置信,因為她不相信那種美麗是她的。

他還保留著那張照片。

那一天,她去看朋友打網球,他也在球場裏,她向爸朋友過去,他用他的哈蘇白拉特

拍下了這張照片。他是個賊,偷拍照片,偷女人的心。他是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