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威尼斯的歎息橋(1 / 3)

茯苓輕輕的說:“隻有耶路撒冷哭泣的牆。”

慕容煙向牆壁:“是你嗎?”

茯苓說下去:“還有威尼斯的歎息橋。”

慕容煙抬頭看到天花板上去,“這幢老房子很特別。”

茯苓說:“我的困難是——”才開了頭,以為可以講出心事,誰知樓下傳來吵鬧

聲,有人摔破瓷器、挪動家具、大力撞門、接著,是女方哭泣聲。

慕容煙十分意外,茯苓卻習以為常,她笑笑說:“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慕容煙站起來,“我住三樓,沒聽見。”她去開門。

“你想幹什麼?”

“勸架呀。”

“什麼?”茯苓不置信,“你平日老氣橫秋,頭頭是道,今日卻這麼幼稚,快給

我坐下,假裝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講得好,慕容煙噤聲,牆內發出的,皆是私事。

樓下又擾攘一輪,漸漸靜下來,慕容煙不明:“合則來不合則去,有什麼好吵?”

茯苓笑不可仰:“不知民間疾苦。”

慕容煙訕訕地不語。過片刻茯苓歎口氣:“你說得對,是我們不知廉恥。”

“你歪曲我的意思——”

她伸了一個懶腰,不想再說,慕容煙識趣,站起來告辭。

一樓完全沒有動靜,反正是三合土磚牆,打不壞,任由他們去鬧,隻是簇新裝修,

未免可惜。

慕容煙看到小劉出來,若無其事與她打招呼:“對了,給你兩張戲票,女主角手部特

寫全屬色媚替身演出。”

慕容煙輕笑接過贈券。做替身已經夠奇怪,居然還有人淨替一雙手,而雙手的主人還四處送戲票。他一點也不像剛與女友大吵過,真好門麵工夫,表麵平凡的他原來十分深沉。

他出去了,慕容煙看著他的背影在梯間消失。

傍晚,他帶回來一大籃菜及一束鮮花,很快,兩人又重修舊好,舍得他,也舍不得

他那手廚藝,換了是慕容煙,也會考慮原諒他,這個男人做的鰻魚飯香聞十裏。

他特地送一盒給房東。

“怎麼好意思。”慕容煙已垂涎三尺。

沒有人陪她去看那套叫圓月情殺的電影,慕容煙邀請茯苓。

“請注意女主角的玉手。”

情節拍得不壞,原先以為是變態狼人每逢月圓之夜去麻煩美女,但是不,故事頂有

人情味,劇本並無沘漏,說一個資深偵探,幫一個殺夫的美婦脫罪,皆因她長得像當年

與他在月圓之夜分手的初戀情人。

那雙玉手無處不在;勾在男主角肩膀、撫摸他肢體、取起凶器,最後拔槍自盡。

手的戲分比女主角還多,慕容煙與茯苓都詫異了。

散場後一邊吃冰淇淋,一邊談論劇情,許久沒有這樣開心。

“沒想到手也會做戲。”

“我以為隻有眼睛會傳情。”

慕容煙黯然,“我隻得一雙死魚眼,目不斜視,不會轉彎。”

“林小姐那雙手會走紅嗎?”

“時時出現在廣告中,引人遐想,你看過電視上那隻巧克力廣告嗎?女人把鑽戒脫

下換取糖果,多麼誘人。”

“是同一雙手嗎?”

“小劉說是。”

“難怪要吵架。”

慕容煙奇問:“為什麼?”

“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手。”

不久後的一個午夜,慕容煙被女子尖叫聲吵醒,那聲尖叫畫破黑夜沉寂,十分可怕。

附近沒有人家,前邊是學校,後邊是山,尖叫聲一定由熟人發出。

是那雙手的女主人。

慕容煙起床推開窗戶,忍不住伸出頭往下喊,大聲教訓一樓的住客:“有什麼事,明

天太陽升起再說,人家可要一早工作。”

對方沒有回音,總算還有廉。

慕容煙關上窗,接著,下大雨了。

她沒有再睡,衝杯咖啡,開始工作。

慕容煙最緊張工作,這是她的營生。

一直做到天亮,天邊魚肚白,慕容煙朝天空看去,都會的霓虹光管永不熄滅,她很慶幸手頭上有做不完的訂單,趁這幾年,打好基礎。

清晨,別人還未起來,她披上外套,出門去做早起的鳥兒。先到小店吃一客新鮮豆

漿,然後去花檔挑剛運到的茉莉花,水果店夥計笑著伸手招呼熟客,她又買了十來隻香

氣撲鼻的水蜜桃。

回到老房子樓下,她看到人影一閃。

“誰?”

那人已經竄到老遠,看似一名流浪漢。

這幾年治安大不如前,慕容煙覺得在大門安裝一道鐵閘比較安全,不過這樣一來,鎖前鎖後,失卻不少韻味。

回到屋內,她用一隻大玻璃瓶盛起水果,拿起電話與各出版社聯絡。也許沒有人相

信,小小城市,每個月竟出版百多本新書,居然還有文人一生喊懷才不遇。

慕容煙一個月約做廿多三十個封麵,需以不同風格處理,以免重複,也十分勞心,有時為了一個設計整夜不寐。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走紅直至工作來不及做,隻得漲價,而出版社爽快答應。

慕容煙不是留學生,隻在本地學院設計係讀過文憑,因此並無機會培養崇高理想,賣弄誌氣,她始終認為有工作要趕是天底下最大幸福。

因這樣隨和,大家都願意聯絡她。

一個早上就接了五張訂單。

她問候出版社負責人,“生意可好?”

“托賴,算是欣欣向榮,名作家像聶端杏的書一個月可售出一萬冊以上。”

“那多好,與有榮焉。”

“經濟向上,許多家庭主婦拿著十兩黃金買進賣出已賺得零用。”

慕容煙笑,“真有此事?”

“是,故此我對堅持不做炒賣的人有種特別尊敬。”

“那麼,我一定在內。”

這時,慕容煙聽到輕輕敲門聲,她放下電話。

門外是茯苓,她戴著墨鏡,神情略見憔悴。

“咦,星期六不用上學,新製度已經實施?”

“今日告假。”

“是否昨夜沒睡好?”慕容煙歎氣,“一樓又吵架,被我探頭出去大聲斥責。”

茯苓不出聲。

“總得勸勸這對歡喜冤家才是。”

茯苓忽然說:“是我。”

慕容煙一時尚未醒悟,“什麼?”

茯苓摘下太陽眼鏡,“昨夜是我與人吵架。”

慕容煙愕然轉過頭來,看到茯苓左眼腫如核桃,眼白充血染紅,狀甚恐怖。

“對不起。”

慕容煙憤怒:“他打你?”

她沉默。

“你為何單獨與那禽獸見麵?你一個連吵架都不會的家夥,怎麼會打得起架,你真是氣死我了。”她越說越氣,

“我也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裏來。”

“為了什麼?”

“錢。”

“尉遲大哥不在?”

“他出差去了。”

“這次陳達是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