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從帳篷裏轉入加固後的市人民醫院高幹病房裏的市長錢江,本來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的身體今天又惡化了,血壓升高到二百,心動過速,頭昏眼花,起因就是省政府信訪辦主任親自給他打來電話:“老錢啦,你們市維穩工作咋個這麼差勁嗬,一群農民象土匪一樣連號都不排就衝進我的辦公室大哭大鬧還砸東西,喊我們把啥子豆腐渣工程的製造者張正輝抓起來、、、、”
經過專家組的搶救和部隊梁軍醫的心理疏導後,稍微緩過氣的錢江開始與聞訊趕來的S市政要們商量對策。這是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棘手問題,三天前常務副市長李元國才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S市沒有豆腐渣工程,所有房屋的垮塌都是地震造成的,才過七十二小時,老百姓就衝到了省政府要求懲辦豆腐渣工程的製造者張正輝,這不是等於打了S市領導一耳光嗎?
沒有一個人說話。
田萬全正襟危坐,盡量控製自己不要露出內心的竊喜,因為剛才他已悄悄給省政府同學通了電話,同學告訴他不要高興得過早,因為省上主要領導對這件事還沒表態,所以他表現出一付沉痛又無奈的樣子大聲地歎息。常務副市長李元國被田萬全感染了也大聲歎息,第一個發言道:“先就不該開那個新聞發布會,也許就不會把矛盾激化到這步。”
“你、、、、”汪昊拉下臉瞪了李元國一眼,他現在已經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想到省上如果追究下來,張老七要遭起,他汪秘書汪主任也脫不到手,所以說起話來除了老大錢江,對任何人都不想客氣了,說:“李市長,錢市長是喊大家想辦法,不是聽呻喚的!”
這話同時傷到了田萬全和李元國,田萬全的臉繃了一下,但是老練地眨眨眼沒發作,
不滿四十歲的李元國卻不服氣了,他對汪昊長期對他不禮貌的行為早就不滿了,不想再忍耐了,不軟不硬地回敬道:“我和田市長呻喚一下又咋個嘛?你咋曉得我們沒想法呢?你的辦法多,說出來聽一下呢?”他故意拉上田萬全,形成一股氣勢。
汪昊傻眼了,他看到不光是李元國和田萬全,病房裏幾乎所有領導都對他露出不滿之色,病床上的錢江還用柔弱的語調責備他:“你說話要注意。”
心裏十分惶恐,又成眾矢之的,平日裏在心中以S市二號人物自居的汪昊此時已亂了方寸,變得異常惱怒,很想發火,說出更難聽的話,但是有錢老大在上,他火氣再大也隻有忍著,扶了扶金絲眼鏡掩飾住被錢江訓斥的尷尬說:“我太著急了,態度不好,請各位領導原諒,根據李市長的指示,我把自己對問題的看法講一下,供領導們參考,我覺得這個事件事出有因,幕後有人支使,目的是破壞我們市安定團結,上下一心抗震救災的大好局麵。說具體一點就是B鎮副鎮長夏天,因為他和鎮長張正輝的私人恩怨,他一直鼓動不明真相的群眾和張正輝對抗,今天這些人敢衝到省上去鬧事,我敢百分之九十肯定跟他有關係!”
哇!官員們包括錢江和李元國都大驚失色,而且都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投向田萬全,因為都知道B鎮那個年輕的副鎮長是他破格提拔的,或者說是他的人。
田萬全臉上掛不住了,但是做出一付委屈的樣子說:“都把我盯著幹啥子呢?錢市長,我、、、、”老實說,他心裏也亂了。
“談一下你的看法嘛。”錢江疑惑地盯著田萬全說:“你應該比較了解那個叫、叫夏天的。”
在官場混得精來不能再精的田萬全知道自己此刻若不強烈反擊,將會失去錢江的信任,以後不要說陰謀奪權,就是保住目前地位也很玄。所以他立刻繃起臉對汪昊說:“夏天副鎮長是我提的不假,他如果犯了錯我肯定有連帶責任,但是請問汪主任,你憑什麼就斷定是他鼓動群眾去上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