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國本身就不想接電話,任由手機響著問:“咋、咋的嘛?”
一向穩慎持重的田萬全焦燥地說:“這事情才不好整嗬!那龜兒萬老五要喊我們提拔他兄弟老九接張老七的位置當鎮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唉!他狗日的!那口氣好凶嗬!”
作為副市長的田萬全雖沒多少文化,但在公開場合一般都不說怪話,把報紙上的語言一套一套地掛在嘴上,現在也失態了,臉上的微笑沒有了,問錢江:“老錢,他狗日說的你都同意了,隻是喊走個組織程序,是不是嗬?”他在說話時眼前又出現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個殺氣騰騰的場麵:萬老五兩根戴著金戒指的手指挾著雪茄煙在玉壘山夜總會的彩燈下揮舞,他的身旁是十幾杆微型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
就因為李元國事先包了場,不在邀請之列的萬老五進不了場他就調了老紅軍的警衛班來砸場子。
田萬全當時雖然沒挨打,隻是被迫舉著雙手趴在牆上,但以後一想到這事就十二分的羞辱和恐懼。此時想到那場麵就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我沒有。”錢江緊張地否認道:“我沒答應他,是他自己說要來找你的。”
“就不理他的!”李元國說話時聲音顫抖:“我不信他又調部隊來?”
病房裏一下子沉默了。
良久之後,田萬全撫摸著倒拖頭建議:“拖,常委中派幾個人到省上或北京學習考察,再不行就裝病,幹脆我也離開辦公室到醫院來開個病房輸液,老錢你本身就在病中,隻要萬老五來找你就躺在床上做得要死要活的樣子,以開不成常委會為由跟他耗,反正不翻臉,我看他也把我們沒法。那龜兒萬老九啥子東西嘛?比張老七都還壞還不像話,如果真讓他當了岷江鎮一把手,老百姓不曉得在背後咋個說我們嗬?”
李元國卻不以為然,雖然緊張得臉色慘白,但嘴裏振振有詞:“我們是一級政府,國家機關,用得著對他萬老五怕成這個樣嗎?他是正規軍有槍,我們的公安武警手裏拿的也不是燒火棍,上回我遭他打就算爭OK廳是私人恩怨該我倒黴,這次他娃如果要為他兄弟當書記的事跟我們動武,我就敢調武警部隊跟他硬抗,大不了把官司打到京城去,我不信就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田萬全語重心長:“元國啊!警察怕部隊,我們要麵對現實。”
李元國脹紅臉還想爭辯,隻見錢江一揮手痛苦地說道:“不講了,我要休息一下,這件事稍後再議。”
李元國和田萬全走後,錢江把病房門關起來,一個人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過一會兒拔通了剛從這兒離去不久的梁軍醫的電話說:“我決定了,去京城你那個同學的醫院治病。”
“你不是丟不下工作的嘛?”電話裏梁軍醫的聲音喜出望外:“我馬上給你聯係,我向領導請示一下陪你去哈?”
“嗯。”錢江的心裏怦然一跳,說不出的舒服。但這種舒服感很快就隨著和梁軍醫通話的結束而結束了。因為他想到自己去了京城會不會出亂子?特別是死難學生的賠償工作做不做得起走?那個夏天會不會公開抵觸?唉!這小夥子跟尋常人不一樣,如果對他采取組織措施又有失公正,也肯定會招來衛紅的幹涉,還是讓衛紅勸勸他吧。
錢江這麼一想就立刻給劉衛紅打了電話。
夏天沒想到錢市長對他是這麼的愛惜,他現在對錢市長已經失望了,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拒絕了在外麵敲門的胡小冬和張禮雲要他開門的請求,長伸伸的躺在三人沙發上抽悶煙,手機響了,他也不想接,看都不看,一直不停地響,他才勉強拿起一看,趕快按下接聽鍵,電話裏傳來劉衛紅無力而揪心的聲音:“你咋個了嘛?連我的電話都不想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