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五更,天空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風乍起,吹皺了一席覆地春水。
遠遠的視線裏,青磚石瓦,入眼都是一片灰朦,籠罩了長長的街道,煙雨迷茫。
正是好睡的時候,府外突然響起了重重的叩門聲。
門房張五一驚而起,迷迷糊糊側耳傾聽,寂靜裏隻有簷角雨水線落的聲音。
錯覺錯覺。他翻了個身,咂摸著嘴,把被子當成了夢裏的美人,繼續會周公去了。
夢裏的美人很風騷,水蛇樣的藕臂纏在他脖頸上,櫻桃小嘴不由分說湊了上來。
他“嘿嘿”淫笑著正要一親芳澤,冷不防被身後的炮仗聲嚇了一跳。
原本不加理會,沒想到這炮仗聲還愈來愈響了。
怎麼聽著不大對勁啊?
張五猛然驚醒,府裏丈二的朱紅大門已經被拍的震天響了。
來不及穿衣結帶,匆匆踏了鞋子跑出去。
“誰啊!一大早的,敲什麼敲!”
“開門!”門外的聲音中氣十足。
張五湊在門縫裏往外瞧,並不寬大的門縫被堵了個嚴嚴實實,瞧不見門外站了多少人,是些什麼人。
不過當先那人就堵在眼前的腰帶他是斷斷不會認錯的。
“衛大人。”張五打開門,雙手執禮,並不退讓。
老爺相贈的那根腰帶就係在衛大人的腰間,自己雖然不至於諂媚於前,但也不能不守府裏的規矩。
禦史大夫衛宗琪年近五十,白麵微須,書生形象,朝張五好聲請道,“清早拜訪,煩請小哥通報。”
衛宗琪身後的幾個人自己雖然認不全,不過看衣著打扮,應也是與老爺同朝為官的大人無疑。
於是趕緊彎腰,“衛大人折殺小人了。請稍候。”說著轉身去拉門角的係線金鈴。
“還請什麼請,有這些個鳥時間,咱家早都已經辦完事兒回家睡覺了!”
衛宗琪身後突然殺出一人,風風火火一把踹開半掩的大門,就往府裏深處進去。
“慢著!廷尉卿,不得莽撞!”
衛宗琪伸手沒拿住,趕上前去攔人的張五也被廷尉卿張延推了個四腳朝天。
不由一跺腳,恨恨跟上前去。
你個二呆子,皇宮大院裏橫衝直撞興許都沒人敢攔你,這裏是什麼地方?這是能隨便亂來的嗎!
“還不走!”他回頭衝呆在原地已經瑟瑟發抖的另幾個九卿官員一吼,幾人急急忙忙跟進去。
張延不知道要找的人住在什麼地方。
昨天剛從邊境因傷調回,新任了個廷尉卿,今兒一大早被窩還沒滾熱就被叫起來拜訪······拜訪······忘了那個誰。
正困的慌呢,這些個鳥人,還有鳥時間在這兒這請那請的,氣死咱家了!
一路上遇見的仆人都被推搡了個腳朝天,被驚動的府丁從後麵包抄上來。
他也不理,隻管拖著殘腿朝最高大豪華的建築物去。
咱家倒要看看,恁個這麼大架子,堂堂禦史大夫要對著你家守大門的恭恭敬敬!
寬大的房屋前沒有人,他一腳踢了房門,繞過屏風,大步邁進內室。
奶奶的咱家冒著雨起早趕上門,你倒好意思躲在被窩裏。
“啊——!”身後突然一聲尖叫。
“哐當”一聲,打熱水回來的侍女見此情景,驚掉了手裏的金盆,驚恐的看著屋裏。
張延狐疑的抬頭,還沒細看,就呼吸一窒,被什麼東西點住了穴道。
正中央寬大的床上四角床幃高高掛起,淩亂的被褥裏糾纏著兩具****的身體。
張延是一向心粗,又被點了火,不然推門前他就應該聽見壓抑不住的高低呻吟。
房裏光線昏暗,隻在四角點上了小小的長明燈。
床上的男人半撐起身子,長發落了滿肩。
他稍稍喘勻呼吸,陰翳了一雙眼。
懷裏的人兒蜷縮了身子,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隱藏起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