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使北燕(1 / 2)

古道往遠處漫延開去,夕陽在身後靜靜睡著,播撒脈脈餘暉,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斜暉下,青色的草原,淙淙的溪水,遠方天空下北上的孤雁,盡都染上了一層金黃。

草叢在風中波浪般徐徐蕩開去,天地是極開闊的,一眼望不到邊際。

這一瞬間,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你可以清晰的看到野草節節抽高,浮雲從這邊往遠處去的途中,又生出了幾多圖案。

世界是極靜的。

古道上一輛華蓋馬車迎著夕陽緩緩前進。

馬車旁各有兩隊護衛,其它士兵分布在車前馬後,足足延伸出去三裏路。

車前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位年青將軍,落後兩三個人的一匹白色駿馬馱坐一個紫衫人。除此外,整個隊伍竟是沒有別的什麼能說上一說的人了。

整個車隊安靜極了,士兵們臉上都是掩也掩不住的多天奔波的疲勞。

離開東秦帝都臨沂已月餘了,即使皇宮的馬車再舒適,這麼些天下來,也早都顛散了骨頭。

更何況,因為不是東秦與北燕通行的主幹道,這條雖是官道,來往車馬卻並不頻繁,泥土地上坑坑窪窪在所難免。

安宓無力的瞟一眼車內軟軟的毛毯,在一堆軟綿綿的皮毛中不由自主的蕩來蕩去的感覺更是加重了暈車惡心的苦楚。

強忍下湧上心頭的新一波不適,她隻能軟軟的伏在小幾上,眉峰輕蹙,讓榻角牢牢頂著胃部,不敢輕易亂動。

夕兒一個人又是涼布巾,又是打扇給風,一邊騰出手來看火煎藥,還要時不時墊墊安宓身下毛毯,既怕墊多了她暈車更甚,又怕墊少了磕了絆了,總之忙得團團轉。

她拿了冷布巾幫有點虛脫的安宓仔仔細細拭了額上冷汗,明明自己也臉色蒼白,清秀的五官在映襯下更顯得嬌弱,她卻渾然不覺,眼中淚光閃閃,小臉急得皺成了一團,哽咽著問道:“娘娘,您感覺怎麼樣了?奴婢還是叫他們先停車吧······”言畢伸手去掀厚重的車簾,再怎麼著,停個一時半會的,讓娘娘緩口氣也好啊。

從東秦到北燕路途遙遠,旅途艱辛,平常人都不願走這一遭了,更何況是去探一個早已失勢的太子?

安宓伸手拉住夕兒衣袖,虛弱的搖搖頭,“不必了,走這一趟本是我自己的事,卻要勞煩他們陪著,本就過意不去了,還是少給他們添麻煩吧。”

她艱難的扭頭去瞧窗外。簾子打下來了,自然看不著什麼東西。

車廂裏有些昏暗,夕兒眼中將落不落的淚水閃著星星點點的光,那恐怕是這個車廂裏最閃亮的所在了。

宓朝夕兒安慰的笑笑,“停了這一站,今兒隻怕就趕不到下一個驛站了,咱們都忍忍吧。”

夕兒不情願的停了手,見她難受的厲害,忍不住又哀哀的看向她,求道:“娘娘······”

安宓隻緩緩搖頭,閉目努力咽下再次湧起的惡心,再沒有多餘的心力來和她說一句話。

稍傾,一記馬蹄聲在馬車旁頓住。

將軍蘇步青在簾外恭謹道:“娘娘,連日趕路,士兵們都勞累至極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兒露宿歇腳,不當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夕兒聞言自是喜不自勝,用披風將安宓細細裹住,小心挽了她,就一手掀了門簾。

車外的將軍麵貌幹淨,眼神堅定執著,隱隱透了戰場拚殺的硬朗英氣,是正直忠耿的樣子。

他挺拔的立在車旁,如一顆白楊般,幹淨的氣息讓人忍不住的心安。

安宓看著眼前的人微低了頭,一身銀白鎧甲仿如天神,讓人不敢輕易掠其鋒芒,而他,卻恭謹的把握拳的右手穩穩的伸到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