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世”(1 / 2)

夕陽如血,褐色的土地上翻滾著濃煙,東倒西歪的旗幟上綠色的“齊”字,正被火慢慢吞噬。燒著的的戰車,載著殘缺不全的屍體,無情的被人丟棄在這裏。不遠處,揚起灰塵正歡送得勝的隊伍。鮮血染紅了衣衫,也濺在寫著“蔚”字的大旗上。最前麵的,騎在馬上的將軍,臉上帶著悠然的笑,仿佛身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聲聲的慘叫是對他的歌頌,盤旋不去的飛鷹是他身後永遠的追隨。跟在他身後的戰士,沾著汙漬與血跡的臉上,揚著瘋狂的笑,經曆過如此血腥的戰爭,誰還能保持正常。

戰場上,一圈黑點還留在那裏。他們在清理戰場。麻木的臉上,全然沒有任何表情,周圍的一切好像與他們無關,他們鏟著土,默默地填著眼前快要填平的大坑。下麵,是幾萬未死的敵軍,是幾千不屈服的敵國百姓還有幾十個招致這一切的敵軍皇親大臣。哀嚎聲已經被土掩埋了,這一片黃色的土地,帶著跟別處不同的鮮亮色彩,埋葬了更多人的生命。

坑終於填完了,他們如釋重負責般,露出輕鬆的笑,排成幾隊去追剛才的隊伍。過了一會兒,遠遠的從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隊伍停了下來,為首的人皺眉張望了一會兒,指著隊中一個人。

“劉啞巴,你去那裏查看一下。”

被叫到名字的老人苦著臉站了出來,在別人幸災樂禍的笑容中為難地回到那邊飄蕩著噩夢的土地。隊伍繼續前行,他一個人回到了那裏,眼前似乎有許多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地上還散發著熱氣,他的背上卻一陣陣發冷。等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一個小土坡後麵,目光猛地被倒在坡下的人兒吸引住了。在這片散發著血腥的土地上,她的潔白好像是盛開在夜裏的花朵,帶著令人心酸的美好。

她大概是逃出來的百姓,是要殺她,還是將她扔在這裏,老人暗想,握了握拳,從旁邊身亡的戰士身上脫下戰衣,穿到她身上,從旁邊抓了幾把土往她臉上一抹,趁著夜色把她背回了軍營。

營中的戰士正在慶祝此次大勝,廣場上的火把照得四麵如同白晝,將軍高坐在台上,摟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笑著望著台上醉得東倒西歪的戰士。帶醉的目光看了圈,待落到旁邊的白衣男子時,眼中亮出一抹殘酷。

“身為齊國的太子,不知殿下對我軍大勝可有什麼要說的?”

白衣男子的蒼白的臉上露出窘迫,悲哀的目光中寫滿絕望,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帶著嘲諷的眼中沒有善意。他定了定神,謙卑地說:“奴不敢妄言。”

“‘奴’嗎?”將軍冷笑一聲,“齊瑜書,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的父親,一邊送你來當質子,一邊又集結軍隊想要反攻。既然你自稱為‘奴’,就該知道一下為奴的人要做些什麼。軍中副將以上將領聽著,本將軍把這齊國的太子賞給你們了,在回京之前,你們可要好好教他為奴的本份。”

“謝將軍。”下麵如雷的應聲伴著歡呼的笑,離京十餘年,他們終於能回到自己的國家,若不是齊國當年的野心,他們何至於離開家鄉,飽受戰亂之苦。

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質子的身上打轉,他苦笑一聲,絕望的低下頭,這種情形,怕是死了倒還容易些,可是他還不能死,他還要活著到蔚國的京都,去向皇上求情,請求放過餘下無辜的百姓。他這個臨時被封的太子,能夠做到的也隻有這一些了。

在遠離宴席喧鬧的地方,軍醫正在為受傷的士兵診治,等所有人都服下藥睡下來,老軍醫廖大夫才騰出時間來替自己老鄉劉啞巴帶來的人診治診治。兩人是鄉裏,算起來廖大夫還是劉啞巴的親戚,兩人私交甚厚,軍營中也隻有廖大夫知道劉啞巴平時指手劃腳的是在說什麼。劉啞巴帶著人進來時,廖大夫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帶來的人有問題。

“一個女子?”他輕聲驚呼,站在自己的帳內小心看了一眼外麵,“你知道軍營中出現一個女子,還是齊國的女子意味著什麼嗎?”

劉啞巴點點頭,眼中帶著懇求。

廖大夫為難地沉著臉,看她細皮嫩肉的,大概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年紀小小也不少十五六歲的樣子,若是交出去淪為軍妓,這一生怕是毀了;若是留下……他皺了一下眉,替她把了一下脈,看她脈相平穩,不像是昏了過去。

的確,她沒有昏過去,隻是睡著了。當旁邊有人叫她,使勁推著她時,她才慵懶地睜開眼,不是說懷孕要很久,她還沒有睡夠,怎麼就生出來了。眨了眨眼,她盯著眼前的兩個人,在她出生的時候會陪在她身邊的,她要叫什麼來著,以前青童哥哥好像跟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