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明著不敢,但也可默許我們流竄到岐山,屆時,我們搖身一變,便成為了逃竄到岐山內的流寇,縱然西伯侯礙於商朝的壓力,答應出兵,不過敷衍了事。岐山險峻,麵積極廣,縱然是百萬兵馬,投入到岐山裏,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西伯侯不就有借口搪塞商主的怒火了嗎?”棄夫說道。
眾人一想,雖然還是覺得有點冒險,但事已至此,他們除了往西邊逃,投靠西伯侯外,這天下之大,哪裏還有他們容身之地?
若是古羌國還在,西南,必定是他們首選之地。
可惜,古羌國在兩年前,已經被商軍攻滅。
南疆也淪為商朝的國土。
“事不宜遲,大家都回去準備準備吧,半個時辰後,我們準時出發。”棄夫說道。
待眾人散去。
棄夫眸光一瞥,看著跪坐在一旁,猶如老仆的麻衣老者,說道,“待我等出城以後,你率領一千名死士分布於各條街巷,盡可能的阻止商軍占領全城的時間。”
聽後,麻衣老者身軀微微一顫,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放心,你的兒孫我會替你照看好的。”棄夫語氣不容置疑,又帶著一種威脅。
麻衣老者便是青陽風家的現任族長,當初,他率領風家僅存的族人,從青陽北地千千迢迢而來,投靠了白潤,成為了白家的仆族,而麻衣老者也成為了白潤的管家,雖然不複昔日青陽風家的勢力,但風光也算是一時無二。
足以蓋過中等世家的風頭。
假以時日,或是八十年,或是一百年,白家冊封風家為爵,又會重新位列貴族階級中。
譬如後世的秦國贏氏,起初不過是給周室養馬的,因為馬養得好,便被周室冊封為貴族。
在這個年代,給大人物、大世家當仆人、仆族,非但不是丟人的事,而且還是旁人羨慕不過來的美差,是一條快速晉升貴族的渠道。
麻衣老者知道,以他的罪過,哪怕轉身向商軍乞降,白潤也必定不會放過他以及整個風家。
輕則,滿門抄斬,風家被放逐邊疆,重則,風家成員盡數淪為奴隸,從此再無翻身之日。
“老奴……遵命!”麻衣老者顫顫巍巍的對棄夫磕了一個頭。
隨即,麻衣老者退去。
召集全族成員,挑選一千名家族死士,
一千名,
必死的族人!
有憤怒,有恐慌,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誰讓風家的勢力最為弱小?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不讓風家人送死,莫非讓其他三十六路領主的族人送死?
沒等出城北逃,或許內部就已經大亂了。
對於棄夫的命令,麻衣老者不敢不尊。
每挑選出一名族人,麻衣老者的心都在滴血,看著自個的雙手,血淋淋的。仿佛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們一樣。
“為了延續家族的香火,為了家族的未來……”麻衣老者神色悲慟的衝挑選出的一千名族人,作了個長揖,“就拜托諸位了!若我風家能逃過此難,必定築廟立牌,讓諸君日夜受後輩子孫香火供奉!”
一千名風家族人,神色複雜的對麻衣老者還禮。
他們多為年邁、殘疾、天賦低下的風家人,為了家族,他們隻能毅然決然的選擇留下來,與這座城池共存亡。
把生的希望,留給更年輕,天賦更高的族人。
生於一個家族,個人的生死榮辱,相比整個家族的未來,顯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城內已經開始大亂。
三十六路領主的親衛,闖入城內的大戶人家,開始掘地三尺的搜刮金銀財物。
就連普通百姓家也沒有放過。
哭聲、叫喊聲響徹城內,猶如地獄鬼魂們,發出的哀嚎。
一千名風家族人與朝北門奔逃的兵卒不同,他們所走的方向,恰恰是與他們呈相反的南方。
彼此擦肩而過。
許多兵卒詫異的看著這一千名風家族人,隨後,他們恍然,嘴角噙著一絲譏誚。
知道這些人,是奉命留下來,當炮灰的小嘍囉。
內城方向的喊殺聲停歇了。
隨著“轟”的一聲,內城門被撞開。
巨大的攻城車,在十餘名大力士推動下,殺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