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苦呢?若不與大王頂著幹,頂多就是丟掉爵位,但最起碼可以保下一家的富貴和未來的前程。”鄧昆搖了搖頭,心底為方醒感到惋惜。
“未來的前程?嗬嗬,說得好聽,但我若倒了,平原方家就真的要完了。人王春秋鼎盛,再活一兩百年,根本不在話下。百年,對於強者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對於這個世間,卻是漫長的。一百年後,新貴已經根深蒂固,帝國的權力階級,又怎會空出一個位置,專門等我方家重新殺回來?”方醒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中充滿了苦澀之意。
如果他還有別的選擇,自然不會鋌而走險,采用逼宮的方式,脅迫帝辛。
對於帝辛這位年輕君王的脾性,方醒不說知根知底,但也是較為清楚。
和他頂著幹,又哪能有什麼好下場?
帝辛,向來有仇必報,絕非什麼寬容仁厚的君王。
囚車車隊浩浩蕩蕩,首惡罪徒們,先一步來到了菜市口。
芮吉、鄧昆、方醒、黃家嫡係子孫、方相方弼……共計二百多人,位列第一批被斬首的名單中。
新任廷尉雷開跪坐在一張桌案後,正襟危坐。
在雷開左手邊,還設立了一張桌子,同樣跪坐的一人。
那人便是孔宣,是今日的監斬官,代表著帝辛的意誌。
“大明公,可以開始了嗎?”雷開微微側頭,對孔宣問道。
孔宣淡笑道,“廷尉乃是今日的行刑官,一切由廷尉來做主。”
雷開心裏有了譜,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現在還是蠻有壓力。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擔任行刑官,被斬之人,俱是帝國昔日的權貴。
現場有孔宣坐鎮,雷開心裏還能感受到一些安慰,人漸漸地鎮定許多。
“帶人犯!”雷開低喝。
在武士們羈押下,戴著鐐銬、木枷的芮吉、鄧昆、方醒等人,被押到了行邢台上,跪了下來。
“下方犯人,可還有什麼要說的?”雷開喝問道。
眾人沉默不語,唯有幾道哭泣聲傳來。
方相方弼麵色慘白,早已嚇得說不出來話。
刑具纏身的他們,在瑟瑟發抖。
今年……他們才二十多歲啊!
還有大好的年華,大好的人生,等著他們,等著他們去享受。
他們真的不願意死。
自被捕之後,二人都如實交代了罪狀,並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交代了出來,就是想爭取寬大處理,免於一死。
可結果還是免不了伸頭一刀。
“早知道,昔日某就該硬氣一點,最起碼不會讓人看扁……”方相心想。
見到眾人沒什麼可說的,雷開便從匡裏取出一枚斬字令牌,也叫做斬首令。
“此一揮,不知多少人頭落地,罪過罪過……”雷開暗歎,自從他擔任這廷尉後,就注定要與仁慈說再見了。
像今日這種場景,若不出意外的話,將會伴隨他一生,直到卸任廷尉這個職務。
“斬!”揮下斬首令,雷開厲喝了一聲。
噗———
手起刀落,大好人頭紛紛落地。
鮮血從斷頭處噴出,很快就將行邢台,染紅一片。
因為芮吉、鄧昆、方醒等人的修為,在行刑前已經被廢,形如一個凡人。
故而,人頭落地後,他們也立刻咽下了氣。
昔日權傾一時的大權貴,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圍觀的百姓唏噓之餘,心底不由得浮現一個念頭:今日的朝廷,似乎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以往幾十年,也不見一個權貴被斬首,可自今上登基後,菜市口上空飄滿了權貴的死氣,殺權貴如屠雞宰狗般。
更重要的是,即便如此,商國內部竟然都沒有發生嚴重的內亂!
唯一的一次,就是子啟、子衍謀逆之亂,但叛軍也僅僅止步於孟津,連朝歌城的邊都沒碰著,就被太師的軍隊降服了。